青年落地,沉入大地。
土地爺回歸神府,附身中央土地神像,應眾生呼喚,行——地祗神責。
凡公羊城百姓,喚他神名,必受土地爺庇護。
土地神光應聲而現,土黃色神光化為光障,或庇護一老、或庇護一小、或庇護一男、或庇護一女。
地下土地神府中香火裊裊,白光繞繞,土地神像神聖威嚴,口念名諱,分萬千神光,條條縷縷分流而出,一波一波飛入百姓之家。
年輕的土地爺忙了個暈頭轉向。原打算行使完神祗職責騰出手來再殺黑袍的美好願望成了夢幻泡影。
對於土地的突然離開,黑袍老人並不太驚奇。
神不由主,自有道理。
神,有各種限制,永生難出神域,一生香火牽掛。
神,平日享用百姓香火供奉,危急時刻,自然要履行保民安生的重責,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說通俗一點,就是人養神,神護民,兩者是民與官的關係,民與兵的關係,供養與保護。
失去土地的攔路,黑袍老人大道朝天,暢行無阻,觀風掠景前往公羊氏。
黑袍一路走來,看到邪靈吞食和殺戮,血肉橫飛,紅與黑侵染大地,老人臉上有了笑容,很好,非常好。
這是他悠久的生命中笑的最多的一夜,數百年忍耐,一朝得釋,何其暢快,他現在要去做最後一件事,去消滅他心中的魔障。
公羊氏大門前死寂無人,唯有一輛馬車,卻不見靈馬,馬車旁矗立着一尊神像,散發着古老的氣息,石像前跪着一個錦袍老者。
喧囂的邪靈突然變的安靜,錦衣老者死寂的心狂跳起來。
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老者突然高聲喊道:「恭迎老祖法駕!」
黑袍老人慢慢走到老者面前,他的腳尖抵着老者的額頭,老人目光冷若寒冰,猶如在看一個死物。
老人嘴角勾起,沒有笑意只有殘忍,他在審視這個廢物點心,對這個有點小聰明的蠢東西,老者最終決定吃掉。
他想了一會,沒有想到任何需要留下他的原因,沒用了,一點用都沒有。
匍匐在地上錦衣老者身體劇烈的顫抖,他感受到了殺意,越來越重的殺意,錦衣拼命磕頭,咚咚咚咚!
「老祖饒命,老祖饒命,孩兒迎接來遲,老祖恕罪,孩兒拼死為老祖搶了一尊神像,老祖先用,我這就去殺了公羊辰,老祖,您稍等片刻。」
黑袍老人一劍劈開神像,抽出了銀燦燦的神魂,神魂詛咒怒罵,最終化為了悽厲的慘叫,這一次老人細嚼慢咽,細細品嘗八品神魂的味道。
當老人咽下最後絲神魂時,他那寒澈刺骨的老眼中有了一絲溫度,雖然只有一絲,卻有了生機。
「走吧!」
老人想到了一個讓這廢物點心暫且活着的理由,至少他可以擋劍。
游龍劍,始終是他心中的陰影。
錦衣老者連滾帶爬衝進了公羊氏府邸,為了當下活着,他得去拼命。
……
水生火熱,便是公羊氏如今的狀況,除了被送往神廟的婦孺,所有人都在廝殺,為了活命廝殺。
嘶吼與尖叫交織,咆哮與慘叫交鳴,血與火是今夜的主旋律。
老人、少年、孩童,皆在接受着血與火的洗禮,殺或被殺,生死之間,亦有取捨。
一個個老而彌堅的老人衝殺在第一線,他們白髮蒼蒼,人老劍辣,老辣的長劍收割着成批成批的邪靈,一個老人倒下,一個老人堵上,慷慨赴義,無怨無悔,只為一個『愛』字,他們身後守護的是自己的兒子、孫子,他們的血脈。
就連守門人老陳都舞動着長劍,老人腰杆挺的筆直,一臉的無畏,人生七十古來稀,他已經八十八了。
老人再外圍,往裏是中年,再里是少年,中心是八九歲的孩童,他們不是家族的嫡系,沒有入神廟的資格,但他們並不絕望,因為有一個人和他們一樣沒有去神廟。
「諸位隨我殺,劍辰院快到了,少主在那裏!」
「殺!劍辰院到了,有少主在,這些雜碎何足掛齒!」
老陳想起那個少年,心中一片火熱,他相信那裏是希望,所有的人都相信
第98章 老而彌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