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里,荀貞訪問遍了郡中各縣的名士,一邊以此來向本地的士人們示好,一邊也是藉此順道巡視了一遍郡中各縣,對郡中的經濟、治安、人文、風俗等等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見得荀貞到郡,諸事不為,先是「蕭規曹隨」,繼之訪謁士人、「以問民情」,臧洪、袁綏等郡府里的諸吏私下裏對此皆是讚不絕口。
荀貞這麼做,最得利的就是他們了。
首先,臧洪、袁綏、秦松等吏在郡府中的權力沒有變化。
其次,他們大多出身自士族,當然樂見荀貞積極地和本地士族打好關係。
雖然說荀貞也是出身士族,但通常來說,出身士族的「地方長吏」卻不一定就能和「任職地方的士族」處好關係,因為這其中牽涉到一個權力的博弈,如對「任職地方的士族」太過「縱容」,那麼顯然就會侵害到「地方長吏」應該擁有的權力,所以說,雖是出身士族、但對「任職地方的士族」卻持打壓態度的「地方長吏」也是有不少的,事實上,陶謙就算是一個,而荀貞當年在趙、魏時也幹過類似的事,也打壓過不少當地的士族、豪族。
客觀上來講,地方的士族、豪族是任何一個「地方長吏」都避不開的問題,傾力打壓是不行的,一味容讓也是不行的,正確的方法應該是軟硬兼備,不過就眼下來說,卻是此一時、彼一時,為了能儘快地得到地方上的全力支持、以為即將到來的「討董」之役備戰,荀貞卻是不得不「臧劍鞘中、暫斂英眉」,暫且收起了他在趙、魏的那一套,只能是如此行為。
不過話說回來,荀貞這半個多月的「暫斂英眉」,雖非他一貫執政的作風,但至少換來了不錯的效果。
這一天,荀貞從縣外訪士歸來。
廣陵諸縣,這個縣是荀貞最後一個去的。
和去別的縣時一樣,荀貞造訪了這個縣中的名士、名儒,並辟除了兩三個該縣中的士族、豪族子弟,充入郡府,帶着他們一塊兒回到了府中。
臧洪、袁綏等在縣外相迎。
因這是荀貞造訪的最後一個縣,臧、袁覺得「荀貞下車訪士」這件事應該是告一段落了,遂在迎了荀貞回到縣中府內後,便命郡府中的諸曹掾吏齊來,各奉上近日來的本曹案牘文事,以供荀貞披覽。
荀貞卻不看。
臧洪、袁綏挺奇怪。
臧洪問道:「洪斗膽冒死以問之:明公下車伊始,便訪郡中士人,此固是明公崇文尚德,然今既訪士已畢,緣何卻仍不視郡事?」
「訪士雖已畢,但我還有一事沒有做啊!」
是什麼事兒這麼重要?
袁綏問道:「敢問明公,是何事也?」
「本郡的郡學我還沒有去過,學中的諸生皆我廣陵將來之讀書種子,我怎能不在視事之前,先去看過?」
臧洪、袁綏對顧一眼,與諸曹的掾吏齊皆下拜,口中頌道:「廣陵有明府,廣陵之大幸!」
荀貞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
招兵買馬。
如果是「訪士」還可算是在助他在本郡立足,並為日後的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那麼「查訪郡學」卻為何如此重要?非得在「訪士」之後馬上就去做,都不能等一等?
這卻是因為徐州有一個笮融。
荀貞已從劉備處知曉,笮融是當今不多的一個佛家信徒,而且是特別狂熱的那種,笮融若只是個平頭百姓,他信佛教也就隨他信去了,可偏偏他又是陶謙的親信,是陶謙的得力臂助,這麼一來,他「浮屠信徒」的這個身份就有點微妙了。
當下的佛教和後世「被漢化」的佛教有着不小的不同,但歸根結底,不管怎麼說,這畢竟是儒家之外的另一種信仰,雖然影響力還遠不及後世,可因為笮融之故,現如今徐州卻也已經出現了不少佛家的信徒,尤其笮融所在之下邳,佛家信徒更是眾多,出於對抗太平教、爭奪民間信仰的緣故,陶謙對此是持默認、甚至暗暗支持的態度,可通過這次的造訪郡中名士,荀貞卻發現頗是有一些士人、儒生對此是持反感態度的,這也不難理解,首先,佛家的世界觀和儒家的世界觀是不同的,其次,笮融又是個狂熱的佛家信徒,把從州南三郡、包括廣陵在內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