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兵數千,甲械不全,至若戰力,因多新卒,不足言也;糧秣不多,我雖不知具體數額,然觀其倉儲,或不足萬石;軍中所用多剽輕之士,堂上頗具衣冠右姓。」
聽了此話,荀貞甚是無言。
荀貞心道:「孔文舉誠然才高,待人亦厚,志氣也壯,奈何卻是有點好高騖遠。數千甲械不全、戰力不足的郡兵,不到萬石的糧儲,就想掃平郡中黃巾,實為痴人說夢。」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是荀貞在北海,荀貞自忖之,他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謀劃擊討黃巾,而是先要求得自保為上,可孔融志高氣盛,手裏只有這麼點資本,不想着逐步發展,卻居然就急着要主動進擊,豈不是自取敗亡?
荀貞說道:「北海雖久受賊害,可素來富庶,郡府怎麼只有那麼點糧?」
郡兵少可以理解,應是有的戰死了,有的逃掉了,可郡府只有不到萬石之糧,這卻是太少了點。廣陵也遭過黃巾,還被陶謙搜刮過,儘管也缺糧,可荀貞到郡時,郡府的倉庫里卻也不像北海那麼窮窘。
荀攸答道:「北海受賊害,郡縣皆亂,或因道阻、或因吏貪,各縣的糧賦不能及時、滿額地運到郡府,所以郡府糧儲寡少。」荀攸頓了頓,又道,「我與長文到劇縣時,孔君剛因各縣糧不能及時、足額送到郡府之故,連殺了五部督郵。」
「連殺了五個督郵?」
「是的。」
荀貞臉上沒有什麼變化,心中卻暗嘆道:「賦糧不能足額,其中固有督郵貪污腐敗、督促不利之故,可黃巾久害郡中,有些道路隔絕不通,糧賦難以運到,這也是情有可原,即使要殺,要立威,也不能一下把五個督郵都殺掉啊,……殺掉四個都行,至少留下一個較好的,便不說這五個督郵必都出自北海大族,就不說他們背後的族聲、家勢,只說為政之道,亦該是恩威並施,初到郡中想立威沒錯,可只立威,不樹恩卻是不行,這樣或許能圖得一時暢快,但郡縣吏卻必然駭懼震恐,外有黃巾劇賊,內如再不安穩,莫說擊賊平亂,只怕連自保都難了。」
荀貞早年被一些人視為「酷吏」,他在潁川、趙國、魏郡都有過大起刑獄殺伐的事,可殺人不是目的,把事情辦好才是目的,只顧立威、只圖爽快,這是不行的,尤其是在外有劇患的情況下,一個剛到任、還沒有摸清地方虛實的長吏,更不能一味地以殺戮開道。
荀貞的臉上沒什麼變化,戲志才臉上卻露出了不以為然之色,顯也是對孔融的軍政措施並不贊同,——近些年來隨着閱歷、見聞的增長,戲志才昔年的脾性在表面上看來似得到了改變,但本質上其實依舊驕傲,現下堂上左右俱是自己人,不必刻意深沉,所以他卻是毫不遮掩。
荀貞心知,原本歷史上發生過的孔融被圍之事看來仍然是會發生了。
他心道:「也罷,這樣也好,對孔文舉雖不利,對我卻有利處。」
所謂:「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荀貞現下雖尚未起兵討董,可經過日夜的思酌、謀劃,他不但已經計劃好了怎麼才能從討董中為自己謀取到最大的利益,而且對將來爭奪徐州一事也有了一定的腹案。
爭奪徐州的腹案中,「孔融被管亥圍困、不得不外出求援」這件事本就在他的考慮中,是其中的一環。
原本的歷史上,孔融是派太史慈去找劉備求援,如今劉備在荀貞的手下,孔融找不了他了,而荀貞現在廣陵,離北海不是很遠,中間只隔了兩個多郡,且荀貞本人又和孔融是舊識,荀爽和孔融更曾為同僚,那麼當孔融被圍後,他就極有可能會改而派人來找荀貞求援了。
只要他來求援,荀貞就可趁機向陶謙借道,出廣陵,北經東海、琅琊,進入北海。
到那時,就可視形勢而決定:如陶謙不允,那便有了藉口,可以先搞定陶謙;而如果陶謙允許,也沒關係,或可以假道滅虢,又或是可以先救下孔融,再隨便找個藉口,以救孔融之兵由北向南、自帶廣陵之兵由南向北,南北夾擊,攻擊東海、琅琊,一樣可以開戰。
而如果孔融不來求援,也不要緊,有了和孔融的交情在,荀貞大可以主動去救。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要想辦成此事,之前得先把討董、舉
92 北海郡邑黃巾滿 孔融襟抱稱名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