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更增寒意。風雪漸大,夜深人靜,只聞他兩人踩在雪上的噗噗腳步聲。
快到縣寺的地方,荀貞停下腳步,支起耳朵向後聽。小任「嘡啷」一聲把刀抽出。荀貞拽住他,藏到牆下的陰影處。
兩人緊張地盯着來路。荀貞小聲說道:「雪上有咱倆的腳印,藏在這裏不行,拐回去點。」順着牆角,他二人躡足悄聲,又往回走了一截路。
聽得更清楚了,遠處有人跑動。
荀貞慢慢地抽出了環首刀,伏身蹲下。
小任低聲問道:「是太平道的賊子麼?他們今夜就要起事?」
荀貞心道:「以常理計,波才、波連不會在刺殺我的當夜起事。就算他們趕得再急,也應在明天或後天。……,可這來人是誰呢?」
腳步近了,近了。一個人影出現街頭。
只有一個人?荀貞借月光、雪光,仔細看了片刻,還刀入鞘,拉着小任從牆下出來。
來人嚇了一跳,急忙止步,伸手抽刀,地上雪滑,沒站穩,摔了一跤,刀也被摔倒了一邊兒。荀貞走過去,把他扶起,問道:「你急匆匆的作甚去?」小任拾起他的刀,遞給他,說道:「聽到你腳步聲,以為是賊子。你不在城門守着,亂跑什麼?」
來的這人卻是一個守城的門卒。
「呀?荀君?任君?」荀貞在潁陰知名度極高,這個門卒認識他,瞠目結舌,「你、你們怎麼在這兒?」反應過來,神情放鬆下來,又對荀貞說道,「正好,城外有人找君,說有大事要報。這大半夜的,小人也不敢開門,正要去縣寺請示縣君。」
荀貞與小任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問道:「誰找我?」
「城上看不清,那人帶個面巾,自稱姓姜。不止他一人,還帶了好幾百人。」以荀貞現今在縣中的大名,若只是一兩人來找他,門卒可能會放入城中。幾百人,誰也不敢輕放。
這門卒嘟嘟噥噥:「幾百人!荀君,真是來找你的麼?不會是群盜吧?想借荀君的名字騙開城門,劫掠城中?」他自己也不相信,連連搖頭,「不會,不會,這太離譜了。」當世盜患雖重,但盜賊劫掠的都是鄉下,大規模入城搶/劫的基本沒有,——除了造反的外。
「你看清了那人臉上帶個面巾?」
「對。還有一人,也自稱姓『姜』,是兄弟倆麼?對了,還有個自稱姓陳的。還有個自稱姓高的,叫得聲音最大,威脅小人等,說若不給他們開門,就要給小人們好看。」
聽到此處,荀貞確定了來人是誰,帶面巾的定是許仲(姜顯),另一個自稱姓「姜」的只能是江禽,姓陳的應是陳褒,威脅人的大概是高素。為保險起見,他說道:「我隨你去看看。」
門卒在前引路,他和小任折回來路,奔去城門。
路上,他驚疑不定:「我正要去召許仲他們,他們怎麼就來了?陳褒也來了,還有高素。西鄉發生了什麼事兒?難道?難道?……,難道小任猜對了,太平道就是在今夜舉事??可如果太平道已經舉事,城中為何沒有動靜?他們不在西鄉抵抗,又怎麼跑來縣外?」猜不出許仲等人為何深夜前來,提刀的手出了一手的汗。風雪仍是先前的風雪,寒意卻好似沒了,他額頭汗水涔涔。
到了城上,守城的門卒如臨大敵地居高臨下,戒備防禦。一個隊率迎上:「荀君,城外有人……。」
「我知道。」荀貞快步到城垛前,探身外望。
雪落飄飄,護城河外立了一大片人,有徒步的,有牽馬的,黑壓壓的,粗略算去,差不多得三百多步騎。荀貞高聲問道:「來者何人?」
城外的人聽出了他的聲音,四五人出列上前,用火把映亮了自己的臉。
一人叫道:「是我們!荀君。」火光里,這人身量不高,臉有面巾,聽其聲音,可不就是許仲!
荀貞心知西鄉必是出現了大變故。城上城下隔河相對,不是問話的時機。他簡單說道:「你們在這兒等着,我這就去請檄令開門。」他在城裏名望雖高,不是官身,好幾百人,不是他一句話就能放進城的,還得去請縣令的命令。
他轉身下城,對那隊率說道:「有馬麼?借兩匹。」為不驚動城裏百姓,他本不想騎馬
7 清洗潁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