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謙、孫輔兩將,身在北營,當然是也已經知道了營柵有被雨水浸泡的坍塌之處,本來打算趁雨停,趕緊做個修繕的,卻便於此時,得了城中出來軍吏轉示的孫堅作戰計劃,看罷,俱道:「這營柵還修不得了,此明公的誘敵之策也!」
遂遵孫堅之令,預作戰鬥的準備,沒有修葺營柵,仍由之塌陷,同時佈置了甲士藏伏附近。
卻不提呂布、孫堅,圍繞這幾處損壞的營柵,各做謀策,只說雨停的這日。
將到中午時分,天氣猶然陰沉,遠近樹木上尚掛着未有幹掉的水滴,青蔥的枝葉在陰天的映襯下,顯得越發青綠醒目,地上水積,道路泥濘,遠眺北邊、西邊、東邊的河流,因了這場連日的春雨,河中的河水漲得都快漫出堤岸了,整個的郾縣城內城外,空氣中儘是水氣。
聞得三陣鼓響,郾縣城西的呂布大營,打開轅門,出來了一隊兵馬。
步卒兩千,騎兵四百,隊伍中間,一前一後,打着兩面旗幟。
兩面旗幟,上邊寫的都是一個「高」字,只是官職不同。
一個是高順,一個是高雅。這兩人,就是呂布挑出來攻打孫堅北營的主、副兩將。
高順所部陷陣營的精銳兵士,列於隊伍的後頭,高雅所部的兵士、以及呂布撥給高順的別營步騎,行於前邊。
高順的陷陣營不必說了,其部中的兵卒雖然不多,七百多人,然不僅俱是壯勇之老卒,並且人人有甲,盾、矛、弩、弓等等,乃至衝車、撞錘等大型的軍械,一應齊全,從來都是專門用以攻堅,與呂布帳下的并州鐵騎堪稱雙子星,乃是呂布軍中頭等的精卒,這回能否趁孫堅北營營柵毀壞的機會,一舉拔下此營,實關呂布能否結束這場與孫堅「漫長」於郾縣對壘的戰爭,可以說是關係緊要,故而呂布把高順的陷陣營派了出來,作為此次攻營的主力部隊。
高雅能夠在呂布帳中那麼多的並、涼猛士、勇將中脫穎而出,成為僅次於高順等寥寥數人的呂布愛將,自亦是個健勇出眾的壯士,騎術高超,善矛能射,因呂布用他做了高順的副將。
高順、高雅兩將統兵出營之後,張遼等將也各帶本部兵馬出營,或往郾縣城下列陣,監督城中動靜,或於自家的營前坐地休息,以備做高順、高雅部或郾縣城下列陣部隊的支援。
當然,呂布也沒有把全部的兵馬都調出營,出營的兵馬大約佔其全部兵力的五成,剩餘五成留守營中。呂布也留在了營中,不過他沒有待在帳中,畢竟此戰關係重大,他登上了轅門邊上高入雲霄的望樓,居高臨下,一方面親自觀察郾縣城中守卒的情況,一方面隔着郾縣的城區,等着眺觀高順、高雅部的攻營戰鬥。
涼風吹拂,上伸手似乎就能觸及陰雲,往下看去,營中的兵士如似黑黑的螞蟻,往前看去,是不算很大的郾縣城區,越過城區,是更小的孫堅北營,再往四面更遠的地方望去,是東西、南北各一二十里的沃野,沃野之外,被兩條玉帶也似的河流包圍,二水匯於城北。
呂布深深地吸了口涼爽的空氣,笑道:「這場大雨,着實把我憋壞了!」
此時此刻,他只覺心曠神怡。呂布不知道「欲窮千里目,更勝一層樓」這句詩,也不知「一覽眾山小」這句詩,但這會兒他的心情,卻正是與此兩詩描繪的場景、感觸是一般無二的。
「今日拔掉孫文台的北營,如此,則孫文台只余孤城一座,便好比是拔掉了老虎的牙齒,我挾大勝之威,再攻其城,其雖江東猛虎,無計可施矣!我軍攻克郾縣指日可待!待吾打下郾縣,擒獲孫文台,順勢而北、而東,豫州為我有矣!豫州民多、富足,憑此為基,我呂奉先未嘗不能成就一番事業!南結盟與袁公路,西勤王天子於長安,留美名於後世,豈不快哉!」
呂布倒沒有什麼過頭的野心,說到底,他出身不高,只是個武夫,論以政治眼光,比之董卓且遠不如,故是他所思所想,都僅是佔據一塊地盤,享受一下高高在上的權勢富貴罷了。
侍從呂布左右的諸將,有人說道:「袁公路小氣至極,心胸狹隘,不能容將軍,打下豫州後,將軍卻為何還要與他結盟?」
呂布看去,說話之人是曹性,曹性與他是親戚,他就耐心解釋,笑着與之說道:「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