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那陳宮到得呂布帳中,問呂布說道:「孫伯符兵馬未到,君侯緣何就撤?」
呂布正在看從吏把其帳中的文牘、衣袍等物,分門別類的收入藤箱之中,先沒有回答陳宮,而是指揮從吏,說道:「輕着點,輕着點!別把那文卷給弄折了!……哎喲、哎喲,你慢些,我那袍子上綴的有金絲邊,你別我的金絲邊給整斷了!」
「君侯?」
呂布這才回頭去看陳宮,說道:「啊?陳君何時來的?」
「……在下剛到,在下剛才問明公的話,明公沒有聽到麼?」
呂布問道:「君適才問我什麼了?」
「在下剛才請問君侯,孫伯符的援兵尚未到對岸,君侯緣何就撤?」
呂布拍了拍額頭,說道:「哦,陳君問的這個啊,我這忙壞了,適才沒注意到陳君過來,也沒聽到陳君的此問。陳君,孫策小兒的援軍雖然還沒有到汝水北岸,可是已過襄城縣,從襄城縣城往西南不過再行四五十里,就是郟縣縣城了,今天孫策的援兵還沒到,明天、後天,至遲後天他的援兵肯定就會到達了,所以我便決定今日撤兵。」
「君侯,孫伯符的援兵就算來到,君侯帶來潁川的部曲足有萬眾,亦不是不能與之一戰的,且如君侯所言,嵩高山那邊還有雷簿、陳蘭所部能為君侯配合,在下端得不解,君侯緣何不戰而走?」陳宮祭出了激將之法,說道,「難不成,是君侯怕了孫伯符麼?」
呂布笑道:「孫策小兒也,其父孫堅都被我殺了,我又豈會懼他?」
「那君侯緣何撤軍?」
呂布態度真誠地說道:「陳君,我撤軍主要不是因為孫策的援兵來了,而是因為我攻入潁川至今,已有多日,隨軍帶來的糧秣消耗得差不多了,前日我遣吏回宛縣,催促袁公路給我運輸軍糧過來,可是直到現下,還無他的一斗半石糧秣送到我軍中。而今我軍中糧秣消耗殆盡,後續的補給卻等不來,而孫策援兵將至,當此之際,我若不撤,又能奈何?如強與之戰,軍糧不繼,此愚者之為,非善戰者之為也,是以不得不撤。」
呂布前天派人去問袁術索要軍糧這事,陳宮是知道的,至今無有袁術軍糧從宛縣運來的消息傳到呂布軍中,這件事,陳宮也是知道的。
——卻那袁術手底下只有南陽一郡,他在南陽盤踞多年,民間早被他搜刮一空,百姓十分貧瘠,對於呂布的請求,實事求是地講,他卻也不是呂布有所求,他就必能有所應的,換言之,就算他有心,他其實也不見得會有力,何況就在呂布出兵之前,他剛給呂布了一批糧秣?因此,對於呂布這回的再次索糧,袁術只能遲遲不作回答,沒有動靜。
當下聽了呂布這話,聯繫到前幾天呂布進戰不力,以及這兩天呂布對他避而不見等事,陳宮如何還不能猜出,「缺糧」云云,實只是呂布為他的撤兵找的一個藉口?
卻陳宮智遲,儘管瞧出了這只是呂布的一個藉口,然而一時間,也無言以對,唯含怒出帳。
出到帳外,陳宮心中想道:「我棄張孟卓,數百里來投他呂奉先,本指望他能為我打回兗州,卻不意其雖武夫,亦這般狡詐!於今觀之,其所言之『先打潁川,後打汝南』,無非是敷衍我罷了,其之本意,定是藉此向袁公路討要些好處罷了!當真無志小兒,枉我贊他英雄。」
然亦無法,只好任由呂布撤軍。
呂布當日從汝水南岸撤退,數日後,回到宛縣。
呂布撤軍不久,袁術就接到了軍報,聞呂布歸來,就請他相見。
州府堂上兩人見面。
袁術面色不善,抬眼瞅下呂布,垂目看看案幾,沉吟良久,舉目視之,開口說道:「奉先,卿不是說要去救雷簿、陳蘭麼?現在雷簿、陳蘭未有救得,卿為何就撤軍而還?」
呂布把說與陳宮的藉口,又說與了一遍給袁術,說道:「袁公,非我不欲救雷簿、陳蘭,奈何軍中乏糧,我遣吏問公討要,公不與回復,我不得已,唯有撤軍。」說完,語帶埋怨,與袁術又說道,「袁公,劉玄德非我敵手也,我本來就快要把他打敗了,可是袁公你的軍糧遲遲沒有消息,我軍中將士的士氣低落,我深恐生變,沒的辦法,只好遺憾而退。袁公,你要能及時給我回信,你
71 呂布三打江夏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