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隨着一長串吆喝聲,二十二騎陸續停在了刑部大堂門外——為了給阮谷騰一匹馬代步,有名護衛被留在了阮府,所以仍是二十二騎。
護衛們倒也罷了,個個都是弓馬嫻熟的禁軍武卒,但那嬌滴滴的阮谷竟也能有這般騎術,便讓孫紹宗頗為側目了。
他又不像這年頭的男人一樣,打骨子裏就瞧不起女子,於是甩鞍下馬之後,便順勢向阮谷一挑拇指,誠心實意的贊道:「姑娘倒真是好騎術,我一開始還擔心你會掉隊呢,想不到卻是巾幗不讓鬚眉。」
聽到『巾幗不讓鬚眉』幾個字,阮谷樂的小嘴兒都合不攏了,卻硬裝出一副無所謂的傲嬌模樣,翹着鼻子道:「這算什麼!要不是近些年學了你們大周的規矩,我們茜香國的女子人人都騎得了烈馬、挽得了硬弓!」
說着,她也利落的翻身下馬,大步流星的到了台階前,沖守門的衙役嚷道:「勞煩通稟黎九命黎捕頭一聲,就說是故人之……」
她本來只想說是『故人之子』,但眼角的餘光掃到孫紹宗已經跟了上來,便又臨時改變了主意,大方的報名道:「就說是故人之女阮蓉求見。」
那衙役見這一行人個頂個騎馬挎刀,也猜出對方來頭不小,因此便也沒敢刁難,恭敬的應了一聲,就匆匆進去通報了。
阮蓉轉回頭滿眼期待的等了半響,卻始終不見孫紹宗開口詢問,終於忍不住嘟嘴道:「喂!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孫紹宗微微一笑:「阮蓉,這名字倒是比阮谷好聽多了。」
阮蓉頓時又歡喜的露出了兩排銀牙,兀自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着:「我不是故意想騙你,只是女孩家的名字,總不好告訴一個陌生人嘛。」
「這麼說,咱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
「那當然!」
阮蓉英氣十足的一拍胸脯:「以後你在青麟府遇到什麼麻煩,儘管報我……報我爹的名頭!」
孫紹宗啞然失笑的同時,卻也發現阮蓉這一拍之下,那衣服裏面鼓囊囊的亂晃,竟頗有幾分規模,形狀也是……
該死~
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有閒心偷窺小女孩?!
孫紹宗暗罵了自己一聲荒唐,慌忙將視線從阮蓉胸前挪開,嘴裏一語雙關的贊道:「蓉姑娘果然氣概不凡,令尊身陷囹圄,竟還能如常人一般談笑風生。」
這話明着是稱讚,暗地裏卻有些探究之意。
他作為一名看慣了生死的刑警,能在重壓之下保持鎮定並不足奇,但阮蓉家中出了這麼大事兒,還能一副活蹦亂跳的模樣,就有些奇怪了。
「怕什麼,反正最多就是丟官罷職——大王登基十多年,除了謀逆之類的不赦之罪,還從來沒有殺過文官呢。」阮蓉混不在意的道:「能幫我爹洗刷冤屈自然最好,真要丟了官,正好可以讓他回家修養幾年。」
原來如此。
孫紹宗這才放下了心底的戒備。
卻說兩人在台階前談笑了幾句,就見裏面匆匆走來一個乾瘦的中年捕頭,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時候,看到阮蓉身邊還有二十幾個護衛,他不覺便是一愣。
「黎叔叔,我在這兒呢!」
阮蓉卻已經歡喜了喊了起來,小手橄欖枝似的亂晃,要不是幾個衙役擋在身前,估計已經按捺不住直接闖進去了。
黎九命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腳步也略有些遲疑,卻終究還是走了過來,愛憐的沖阮蓉點了點頭:「你這丫頭怎麼跑來了?放心,你爹只是被牽連而已,等案子查清楚就沒事了。」
「那也要姓黃……」
阮蓉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這是在刑部門口,忙壓低了聲音,繼續道:「那也要姓黃的不從中作梗才行!黎叔叔,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大周使館的孫紹宗孫都尉,後面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聽到『姓黃的』三字,黎九命臉上隱隱露出幾分擔心,可轉眼又聽到『大周使館』四個字,他臉上卻是勃然變色,不由分說把阮蓉拉到了一旁,疾言厲色的呵斥着什麼。
雖然聽不清楚,但孫紹宗私下裏揣摩,這黎九命大概是在責備阮蓉,不該和周人摻和在一起——說實話,他其實有些擔心阮蓉會就此『叛變』,背棄那連一紙文書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