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在此見到眾人,百感交集,眼淚奪眶而出,連日來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只有在獨孤伽羅和胡秉純親近之人面前他才能徹底丟掉他隋國公的頭銜,不再是一軍統帥,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獨孤伽羅隱隱感到有些不安,她從未見過楊堅這般情景,又發現不見楊整人影。
「楊堅,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楊整呢?我怎麼沒有看到楊整?」
楊堅聽到楊整的名字哭得更加痛苦,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旁邊的劉江洋突然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前來,「楊將軍他戰死了!」
眾人聞言無不驚駭,王顯一把揪住劉江洋,「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王顯的手勁非常大力,劉江洋使勁將他的手拽開,「王將軍你抓着我幹嘛?楊整又不是我殺的,他是被高阿那肱率領的齊軍殺死的!」
「楊大哥,他說的可是真話?」胡秉純揪心地等着楊堅親口回答。
楊堅突然用手在臉上一擦,將眼淚抹乾,眼睛裏儘是仇恨,「二弟為國捐軀,已經戰死」,楊堅微微顫顫如同一個老人,走到一名親兵面前,將楊整的骨灰端了過來。
「我們本準備趕去方頭山救援,半路之中中了齊軍埋伏,隊伍被衝破,楊整在慌亂之中突圍出去準備與劉江洋和甘超會合,結果在城下被齊軍阻擊,沒能殺出去,等我趕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本準備將他運回周國安葬,天氣炎日,準備去城中弄點冰塊,結果被齊軍盯住,無奈之下只能將其骨灰帶回去,一路之上仍舊被齊軍散兵游勇追殺,直到現在遇到了你們!」
「怎麼會這樣?」胡秉純搖着頭簡直不敢相信。
「楊大哥,事已至此,不要太過傷心,再傷了你的身體,到時候楊家軍可怎麼辦?此地並不安全,我們還是先回去再說!」
元芷想到隋國公才剛剛去世不久,而今楊整年紀輕輕又戰死沙場,楊堅所受之打擊,定不是常人說能理解,除了和大家一起安慰之外,所做實在有限。
「這段時間與你們失去了聯繫,其他兩路人馬如何?」
「張遠和衛王在攝圖王子的幫助之下最終得以突圍,而突厥在晉陽附近燒殺搶掠了一番之後便撤了回去,可憐了當地那麼多無辜的百姓,燕國公在撤回的途中勞累過度加之身體本來衰弱,最終病逝在途中!」
胡秉純說着搖了搖頭。
楊堅非常震驚,「什麼?燕國公他?」楊堅捶胸頓足,「這次宇文護貿然伐齊,以致遭受如此慘敗,若非是他,燕國公和二弟又怎會客死他鄉?」
胡秉純給楊堅遞了個眼神,畢竟劉江洋和甘超皆是宇文護親信,楊堅非但沒有迴避,反而因此移恨兩人,惡狠狠地盯着他們。
甘超倒也不畏懼,直視着楊堅,劉江洋則識趣一些,推攘着甘超離開了楊堅的視線。
眾人一起回國,宇文邕聽聞楊整戰死,同樣震驚和悲痛,而此番損失實在太大,周軍急需休整,而且隨時得防備齊軍反撲。
宇文護已經連續在府中待了許多日子,好幾次都沒有上朝,而且每次上朝之後都是匆匆忙忙離開。
一日,秦逸走到宇文護面前,神色有些焦慮,幾次欲言又止,宇文護看不下去,問道,「秦長史,有話就直說,在我面前不必吞吞吐吐!」
「是,晉公!」秦逸低着頭道,「晉公,自從您伐齊歸來之後,屬下發現朝中風向大變,許多人開始陽奉陰違,表面上對咱們晉國公府客客氣氣,可背地裏無不與陛下暗通款曲,若晉公再不有所行動,我擔心一旦陛下羽翼豐滿,恐怕會對晉公出手,到時候我們可就被動了!」
宇文護也感到有些無奈,「這次伐齊確實有些匆忙,以致結果沒能達到預期,特別是燕國公和楊整之死,更是令朝野上下震動,現在朝中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緊盯着我,這是我第一次感到上朝之時如履薄冰,而每次看陛下的眼神,總是令人如芒在背!」
「所以屬下以為,我們不能在這麼等下去了,與其最後授人以柄,不如主動出擊,把握主動,放眼大周,如今晉公地位依舊無可撼動,沒人敢於公開挑戰!」
宇文護眼中放光,也變得有些激動,「你的意思是直接廢黜陛下?可我們出師無名,恐怕遭人唾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