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音迴蕩,柔和的光芒自虛無中降臨,眼前徐徐打開一扇門。
藍邊綠底鍍黃芒,三色輝映,迷離光影中有無數條人影,各呈其形。
慈母敞懷,孩童嬉鬧,書聲朗朗,嚴師戒訓,儼然一副少年求學路;眨眼間景致轉換,少年苦寒數載,舟車千里,輾轉踏上京師。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揮手指點江山,震袖拍案懲凶,時如梭,人如煙,青年化作中年,敬老撫幼,弄孫含笑,便是一生人倫。
多少溫馨,多少苦痛,幾許悲愁喜樂,頻繁感動傷懷,遇怨偶發衝冠之怒,持義可鳴咆哮之音,不離忠孝大道,終守得心內那一方淨土。垂暮時,歲月刻出一張溝壑密佈的臉,卻留下一雙睿智深邃的眼,不失亦有得。
不知不覺,統領的臉色由暴虐轉位沉靜,由抗拒變成嚮往,漸漸沉迷痴迷直至迷失,獨眼茫然,四肢僵硬,全不知身在何方。
光影再轉,依舊是少年嬉戲,身周一片輝煌色,得奇書,遇仙家,展開的卻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畫卷。
修正法,歷劫難,笑傲晴空,馭劍千里,一樣的笑傲一樣的熱血,一樣的激昂一樣的無悔;俯瞰人間百態,屢視離合與悲歡,少年中年又老年,漸漸淡漠,漸漸無謂,漸漸看若不看,聽如不聽,一心只求問天道。
心中卻有一抹無法消散的痛,統領的臉漸漸扭曲。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這樣不對,少了什麼。」
將醒而未醒之間,統領喃喃自語,掙扎於不甘中。
光影再換。三色相融為一體,終於化作一團血。周圍充斥着狂躁的氣息,刀兵為伴,猙獰作伍,慘嚎聲聲如鬼泣,哀哭祈訴似無盡頭。
揮刀斬首。槍刺入心,骨肉在血花中分離,靈魂於烈火中成灰,多少道法,無盡神通,周圍儘是狂笑的臉。
孩童在血泊中攀爬,臉上帶着笑;少女在身下婉轉,臉上帶着笑;老人、婦人、男人、女人,人人都帶着笑。狂笑。
一張張人面嘶吼中交替,一幅幅骨架咆哮中狂歡,冤魂無盡,屍骸如海,每一具每一塊,每一截每一分,通通有一張狂笑的臉。
頭頂腳下,四面八方。只餘下狂笑的臉,咆哮的臉。與一聲聲刺入靈魂的吶喊。
統領的臉,在跳躍!周圍似有無數隻手,扯着他的筋,撕開他的臉,挖出血肉,刨出腦汁。添入永遠無法填滿的嘴。
烈火再起,狂笑在焚滅中消失,面孔在烈焰中飄散,聲聲不甘的怒吼在耳膜中迴蕩,統領怒發如狂。
「不要!」
一道利刃破空。慘白如殭屍的臉,惡狠狠兇殘殘切入腹下。身體仿佛被撕成兩半,靈魂好似在油鍋中煎熬,統領嘶聲悲呼,心頭升起一絲明悟。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的三生!」
「不是,不是!不是啊!」
紅芒驟盛,光影潰散,那道虛幻之門在呻吟中碎裂,耳邊傳來一聲悶哼。
統領心中也是一痛,仿佛有珍愛之寶被失手打碎,懊悔痛苦到無法形容。
「叮噹!」驚呼聲傳來,隨即是一顆碩大的狼頭咆哮,與一股本能的畏懼傳入心神。
冷喝聲同時傳來,一隻潔白晶瑩如玉的手指迅速臨近,其後是一張蘊含着無盡煞氣與憤怒的寒冽面孔。
殺機無限的手指,偏有一股聖潔的味道,統領望着那隻手,神情漸漸寧靜。
不知道為什麼,當死神臨近的時候,他突然生出一種本不該有的想法
就這樣吧,這樣的人生這樣的結果,如果死在那根手指下,似乎也不算壞
手指點上額頭,女子冷漠如玄冰的聲音同時傳入耳鼓,寒徹心腹。
「你不會這樣死,不會。」
魔靈艦分級,以申統領的身份,座艦也不是普通貨色,其強大處有三。
魔靈炮,相當於大修士全力一擊,弊端是準備時間稍長,不利連攻;其二是魔靈殺陣,由統領心意使用,主要針對那些生活在重水的妖物邪靈;最後一項自然是人,統領雖不是什麼厲害人物,可畢竟是元嬰修士,身邊美妾個個實力不俗,艦上百名侍衛親隨、又有陣師符師相助,作為戰艦的最後屏障。
這樣的實力,不要說三艘,隨便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