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重逢之喜,道法感悟之樂,局勢詭譎之憂,破題解難之思,師親離去之悲,命運無着之恐,魔宮掌座之驚;對十三郎來說,人世間所有情緒盡達極致,平心而論,這一天過的着實艱難。
胸中鬱悶難得宣洩,他已快要憋出病來。然而在痛罵一聲後,八指先生剎那間變得神清氣爽,目光清澈如剛用靈液浸泡過一樣,丟下目瞪口呆的貓貓女,領着罕見沉默的小宮主,施施然而去。
痛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能讓情緒略作平復。觀猴者樂,樂來自猴之怒,猴不怒者觀者郁,這便是反擊,是抗爭。
沒什麼力量,但它的確是反擊的一種,堅定而且悲壯。
死亦爭生,活便求路,既不能拳破蒼天,何妨效法禰衡,擂響那一直想怒吼的三聲鼓。
去你嗎的!
......
......
回去的路上,夜更深,城內越發顯得安靜。許是因為連續通宵,與之前那次未遂的謀殺耗費不少精神,小宮主奄奄無甚興致,沉默如周圍夜幕。十三郎初時未察,待從思忖中醒來,豁然發現她拉在身後數十米處,步伐沉重身體搖搖晃晃,竟似生了重病一樣。
認真觀察一會兒,十三郎原地站定,待其趕上來之後問道:「怎麼了?」
小宮主神色怏怏,懶懶的聲音回答道:「老毛病,就是沒精神。」
十三郎抓起她的手,吩咐道:「讓我看看。」
靈識精妙,只要對方不抵抗,查看身體本不需接觸,但若真遇到隱匿太深的疾患,當然需要親手施為。對強大的修士而言,一念便可看透人身,五臟六腑皆無所遁形。自也談不上什麼男女之別;加之兩人相處了一年,廝殺打鬥無數次,肌膚相接早成常事,不算什麼忌諱。
小宮主面色微羞,但沒有拒絕,也沒有抵擋,低頭任憑其施為。話說回來。當初兩人頭一次見面,十三郎便曾在其嫩臀上掌摑無數次,後來也曾屢屢施惡,越打倒是越熟練,越發順手了。與那相比,區區手掌相交內息流轉。算得了什麼。
真元流轉,十三郎仔仔細細探查着小宮主身體裏的一切,重點放在經脈與元嬰上。
一切正常,經脈如常法力凝厚,小小元嬰神態寧靜,絲毫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當然,十三郎不是正牌醫生。他所看的是修為與法力,而不是小宮主的身體。
正常便是不正常,大大的不正常。對尋常人來說,元嬰修士的一道法力便可強身健體,去除百病不是夢。小宮主身為元嬰修士,內息日夜流轉不停,怎麼會動輒精力不濟,每日都需要充足睡眠才可?
之前十三郎並未對此太過留意。可自從知道她是魔宮掌座的後嗣,心裏便多了一重考慮,不能不認真對待。
金鑰匙永遠有用的,十三郎也必須承認這一點。
找不出問題,十三郎本性同樣有固執的一面,自然不肯甘心;真元搜索一遍又一遍,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依舊看不出絲毫異狀。
暗夜長街,當中矗立着兩條身影,月色漸斜戲弄着雪地上的影子,仿佛在試着將他們重疊。
十三郎對此毫無所覺。反倒是小宮主因低頭有所發現,本有些發白的小臉變得紅潤起來,忽開口說道:「先回去吧,我覺得好些了。」
嗯?
十三郎一愣,定睛看時發現小宮主的確氣色好了不少,之前那種奄奄的感覺全然不見,容光煥發。
不是裝,不是安慰,是真真切切變好了。
這是何故?十三郎不明白,待其離開小宮主手腕收回法力之後,面色卻突然為之一變,眼裏閃過一絲精芒。
「怎麼了?」小宮主反過來問他。
十三郎搖搖頭,說道:「站太久,腿有點酸。」
小宮主的確是恢復了,活跳性情也隨之瞬間回歸,反過來抓起十三郎的手嘻嘻笑道:「我拉着你走。」
言罷不等他答應,小宮主拽着十三郎縱跳而去,歡快得好像一隻恢復活力的野兔。十三郎不得已大步跟上,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似有所悟。
「難怪啊,難怪!」
......
......
小宮主的確有病,病得沉重,病得無解,病得連老祖宗
第七百一十七章: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