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息兩面如鏡中世界,那隻手極其艱難地從另一面探出來,聲威不斷加重;與此同時,封息大陣搖搖欲墜,細密絲紋不斷破裂,又不斷彌合,感覺就像一隻負重將達極限的駱駝,哀鳴不斷。
它的根基在於獒,早先戰鬥中,六大頭獒一死三傷,獒族屢遭屠戮,灰白雙獒施展秘法,都會帶來傷害。原本這樣的情形,封息大陣不足以支撐傳送過界,然而河間王是鑄陣之人,以高妙境界施法彌補,勉強通行。
勉強的意思就是艱難,封息有風險,鬼王亦需謹慎,假如不是情勢所迫,河間王應該稍後才會過界,但當其視線能夠抵達戰場,看到狼王、天絕肆掠的景象後,已不能再等下去。
手現,聲臨,戰場上的一切被停頓片刻,隨即響起陣陣歡呼。
「王駕!」
萬鬼同嚎,被狼群壓制幾乎喘不過氣的感覺驟然一松,鬼陣氣勢當即開始攀升,並且就地反撲。
誰都需要主心骨,鬼族軍陣亦不例外,連番失利導致軍心渙散,鬼王來的正是時候。
「王駕......」
鬼王現身,與周圍群鬼歡嚎的振奮不同,兩大頭獒雖驚喜、內心卻有無盡忐忑,恨不得一下子把修為全部釋放出去,窮一切之可能表達忠心,建立功勳。
他們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不管是為了現在活命還是將來活着,都需做出捨棄。
磅礴威壓,整個戰場被那隻看似不大的手掌籠罩,首當其衝的不是狼王,不是橫山,不是遠方瘋了一樣朝這邊疾趕的美帥與圖奇,也不是十三郎。
他把目標對準天絕,只因天絕的目標是兩大頭獒,假若再殺、甚至重創一頭,封息大陣便將徹底報廢。
那不行的。絕對不行!
「河間兩相,鎮神頭!」
聲音稍帶幾分焦躁,熟悉河間王的人都知道,這對他而言是極不尋常的事情。伴隨着斷喝的聲音,探出封息的手掌握拳出指,四指合併僅留一根食指向前,以泰山壓頂之勢凌空點上天絕的劍尖。
「劍是好劍......跪下,請罪。免爾一死!」
「當!」的一聲巨響,之後便是雷爆聲聲,光華四射,指頭與劍鋒之間的空中撐開一把絢麗大傘。
彼此尚未接觸,氣息之爭已令山河變色,筆直如一線的天絕劍身連顫三回,長鳴聲不止。
「魑魅魍魎,不知所謂。」
長嘯再起,白衣書生自劍中出,連看都沒有看那隻手一眼。
頭頂雷暴聲聲不止。其握劍之手穩若磐石,目光好似被釘子釘在雙獒身上,余者一慨不理。
斬!
斬!
斬!
劍光撲面,血色如海,映照出雙獒倉惶神色;身為鬼物,被來自人間之劍以目光逼視,給他們的感覺竟如當年參見閻君一樣,心海無處可以落足。
那是天絕!
那是劍尊!
那是真境劍尊揮灑的劍中之王!
頭獒個個強悍而且驕傲,其中又以灰白為甚,曾經他們以為。自己在真境以下無敵,聯手可與真修抗衡,如今才知道,不過黃粱一夢。
一線之隔如天塹。兩大頭獒厲吼連連,揮袖卷出千重風浪,將神通連同周圍屬下,豁浪向前。
有救沒救,拼命吧。
與此同時,剛剛弄清三方敵我關聯、正準備開聲的十三郎猛然改調。強提真法,身形踉蹌、一頭扎入虛空。
「火!」
吼聲中,早一步出擊的狂靈大地橫衝向前,地上羅桑暴展枝條,瞬間千里送出一隻浩瀚烘爐,烈火瞬間鋪滿天空。火光中,十三郎身影化陽時隱時現,感覺就像游在水錶的魚兒穿梭,一路灑血。
天絕出世,劍尊破界,未至大成強行出劍,很勉強。
重傷未愈,隱患未除,灑血不止凝鑄驕陽,很勉強。
王威降臨,封息有損,王威浩蕩只為挽回大局,很勉強。
劍尊知道非殺雙獒不可,要殺雙獒,就不能、也無餘力理會頭上絕壓。
鬼王知道劍尊非殺雙獒不可,但要殺、傷雙獒,他一定會死、或落入自己之手。
十三郎知道劍尊定會斬殺雙獒,哪怕因此死掉。
一六六四章:師徒聯手,遍地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