瓣雨紛紛意無思,不忍足下,塵礫惹紅顏。
紫雲城的五月是一年中最美麗的季節,梨花正艷,和風如紗;絲絲細雨輕柔而清涼地裹住一環碧藍中的那片青翠,微潤而不帶黏結,好似要頑皮的蝌蚪在水面下流淌,染出生命的氣息。
走在路上,時而可以看到早落的花瓣,粉紅與嫩白,妝點蒼翠與灰黃。慵懶與舒適中,人們輕手輕腳,生怕帶其砂礫塵埃,濺污那點點片片、猶如一張張美人之臉的春顏。
清河邊,漁婦們翻出擱置多時的網,手裏拿着鈎線,仔細而熟練地修補網眼,準備迎接往日的寧靜。男人在水邊檢查船隻,不時響起幾聲叮叮噹噹的敲打,黝黑的臉上洋溢着幾分渴望、幾分愜意。
今天是道院開山的日子,城裏忙碌城外閒,河邊再也看不到修士的身影。再過幾天,待那些不同通過門試的學子離去,人們的生活就將回復平淡,回復到泛舟撒網,漁歌蕩漾的生活。
天上的日光漸朝中圈靠攏,霧氣升騰暖意升騰,不畏寒的孩子們來到岸邊,試圖幫助父母勞作而被拒絕驅趕,便三五成群在水邊嬉戲,不時響起幾聲驚呼、幾聲輕喚,幾聲呵斥,還有幾聲歡笑。
美麗的天美麗的地,美麗的山美麗的水,美麗的顏色美麗的聲音,美麗的生命美麗地活着。
這是一個美麗的世界。
……
……
「小哥哥,你怎麼不去參加門試。」
着蓮花般的雙足。小紅坐在船頭不停在河裏踢起水花,尚顯清寒的河水將她的皮膚凍得發紅,卻阻擋不了那個蘊含着濃郁生命氣息的姑娘揮灑熱情。幾尾色澤鮮艷的魚兒游過來,好奇而心怯地張望着那雙時隱時沒的小腳,好似在疑惑,為何它們會升到空中。
一隻魚兒大膽靠過來,抓住機會以並不堅硬的唇顎在小腳上碰了下。感受到那股蓬勃與躁動,受驚而去。
更多的魚兒受同伴所引,或是受那雙蓮足中蘊含的氣息所引。紛紛從附近聚攏,魚兒們似乎已忘記,幾個月來這條讓看似可愛船舟捕殺了它們無數同類。是清河上不折不扣的罪惡之源頭。
「咯咯!」
小紅嬌笑着,一面逗弄魚兒,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十三郎說着「閒話」,渾不顧旁邊那個殺戮深重的老頭兒臉色有多難看,看着水裏魚兒的目光何等愁苦。
「有院長大人照拂,哥哥已被破格錄取,不用參加門試了呀。」
十三郎半躺半靠在船舷,兩手枕在腦後,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一副怡然自得的閒適摸樣。
「哥哥今天的任務是陪小紅。別的都不用管。」
「爺爺?」
小紅轉過身,明媚而純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板起面孔說道:「哥哥身為第一分院第一翹首,理當謹身持正,恪守院規章程。如此方為院生表率,學子楷模也。」
「小紅說的極是,可惜主持權柄者如斯,奈何,奈何。」
十三郎長長嘆息一聲,悲痛的語氣說道:「所謂上有行。下必效,長此以往,國器將廢禮法不存,危矣,危矣!」
小紅聽了鄭重點頭,朝那個面色陰沉的老頭兒說道:「身為院長營私舞弊,豈不聞梁棟乃蟲蟻所毀……牛羊被虎豹所食,不妥,大大不妥啊!」
不倫不類的搗鼓幾聲,小姑娘自己先忍不住,眼裏漸漸泛出笑意,稍後便是一串銀鈴般的脆響,沿着水面順着微波,被春風送往八方四面,平添婉轉與悠揚。
水裏的魚兒受到驚嚇,搖曳着身姿紛散而逃,失了樂子的姑娘發現這一幕,撅起比名字更加紅艷的雙唇,怨聲道:「爺爺,都怪你。」
「水汽陰寒,不要再泡了。」
愁苦的老人望着頑皮的孫女,眼裏透着愛憐與不舍,回過身說道:「谷溪那個不知輕重的傢伙,傳了你幾重解法?」
……
……
「……谷溪是誰?您是和我說話?」
十三郎迷茫疑惑愚頓不解說道:「什麼解法?我不知道呀。」
「嘭!」
船槳突然從水裏飛出來,在某個懵懂的傢伙腦袋上狠狠敲了一記,竟發出金石碰撞的聲音。
「爺爺!」
小紅頓時大怒,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