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幹嘛去啊?大熱天的!」那個被撞的年輕人,恍恍惚惚的爬上了一個還在維修的過街天橋,無視着旁邊的圍擋以及警示標誌,眼中沒有了半分生色,托着受傷的一條腿,一步一步往上爬。
「民工啊?上去幹活?也沒有別的人啊?你一個人上去幹嘛啊?再說,都受傷了?手機、錢包落那上邊了?着急找回來,那就當做沒看見我唄!按說,不應該吧!怎麼覺得這小子怪怪的啊!」胡大發在車裏已經失去了剛才的竊喜,注視着這個年輕人的動向。
「你這按說,也得先看看病情吧!這麼積極的工作啊?不是勞模真的對不起你這精神了!喲,這橋沒修好呢,中間還斷開着呢,你這是幹嘛去啊?」胡大發皺着眉頭,看着事態的發展。
「不會吧,你去跳橋,去找死啊?」想到這裏,胡大發心頭一驚,瞥了一眼十幾米高的橋,「不會是因為我撞了你吧!想不開,要尋死?你是有別的事!想不開了,想跳橋,不想活了!有什麼事啊,這麼急着回姥姥家?……」
「唉!走就走吧,和我,好像沒啥關係吧!你跳你的,我也不推你,我也不踢你,你不想活了,和我沒關係啊!眼睛一閉,啥事不想,腿上的撞傷,也就不疼了!萬事皆休啊!好,你慢走啊!我不送了!」
「別,你麻利的!你走了,我也趕緊走,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花姐還等着我娶她過門、結婚呢!姥姥還等着我給她生重孫子呢!老劉還等着我養他老呢!家裏還那麼多的錢沒分呢!養老院還有那麼多的事沒幹呢!」
人多顧慮,這是常理。只要沒攤上事,或者只是攤上了別人的事,誰都那麼果斷、英明神武;但是自己車前面躺着一個,一身傷痕,誰扶着方向盤呢,誰哆嗦。說不準就是惡念從生,至少想辦法「跑」吧!
不是素質低、不是膽小、不是害怕,只是沒了責任心!
四下張望之後,胡大發果斷的摒棄了剛才的判斷,從新開始評估結論。「這事,還真不行!那邊有攝像頭啊,把我照的很清楚,剛才碰撞的那一下,肯定記錄在案了!我要是裝沒看見,說不過去啊!車牌號都拍下來了!」
「那人要是真跳下去了,通過攝像頭也能找到我,至少,我也算是目擊者!哎呦,這要是查起來……」胡大發心裏開始打鼓。什麼事情都無所謂,但是,現在很多事情都沒有到無所謂的地步呢!真要是結完婚,孩子不小了,自己出點事也就算了,可是,現在不行啊!
「你還真跳啊?你跳下去,為了啥啊?警察還不得挨個調查?查別人沒事,查到我,萬一把很多事情抖落出來,你倒是一了百了,我這裏擦不乾淨了。不行……我還得做好人,還得救你!至少先把今天這件事弄過去啊!改天你再來都行。就算是我撞你那一下的補償吧!」胡大發想到這裏,急匆匆的下了車,跑到車頭看了一眼,急急忙忙的跟着上了天橋。
前面那個人,拖着一條受傷的腿,慢慢的往上爬着,看着那個樣子,就知道傷的不算輕。
「噯,兄弟,你這是幹嘛去啊?」胡大發追到他的身後,沒敢貿然碰他,萬一回過頭來給我咬一口,那不賠了。先看看有病沒病吧!
「噯,哥們兒,說你呢!你爬那麼高幹嘛啊?」那人好似沒聽見一樣,根本沒有搭理胡大發,繼續往上走。
「你想跳下去啊?嘿!說你呢,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胡大發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不離不棄。不敢太遠,也不敢太近。太遠了,發生點啥事反應不過來;太近了,一不小心把他給「追尾」下去了,算誰的啊?
前面那人根本沒有理睬,木然的走到了橋樑斷處,呆呆的看着橋下過往的車輛,好像在算計,從哪裏下去,最合適,最舒服,最快捷。
「別等了,出手吧!要不然,那邊的攝像頭把自己全照進去了,至於是不是我把他推下去的,要是照不清楚,那就更麻煩了!」胡大發緊走兩步,追到那人身後,直接一把從後面揪住了他的褲腰帶。
「哥們兒,玩呢?這裏不好玩,風太大,跟我下去吧!啊!太高了,瘮得慌!」
那人默默的轉過頭,半張臉上還帶着倒地時候的灰塵,還有幾絲劃痕,滲着血跡,眼神呆滯,一臉木然,像是失憶的患者一樣看着胡大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