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沒有回答唐婷婷,跌跌撞撞轉身就往人群外走。
唐婷婷忙緊緊跟了上去,怕她出事。
幸虧這裏吵鬧,聚了很多人,天福經過一路相處,知道唐婷婷跟林嫣一眼,最愛湊熱鬧。
果然,他站在高處一眼看見流雲和唐婷婷兩個人,忙迎了過去。
「唐姑娘!回宮還是回咱們驛站?」天福看了流雲兩眼,不確定的問道。
唐婷婷皺眉:「回驛站!」
流雲這個狀態,着實不適合回王宮伺候人去。
宗韻凡一直坐在驛站的大堂里,直到看見唐婷婷跟着天福進院門,這才鬆了一口氣,一溜煙跑回樓上自己屋裏。
唐婷婷揉了揉眼睛問天福:「剛才大堂里那個人,看着好像宗小將軍,他跑什麼?」
天福腦門上三根粗粗的黑線:「沒有,您眼花了,小將軍他一早就上樓休息了。」
沒辦法,自家將軍突然成了扭捏的大姑娘,他丟人,屬下不能跟着丟人呀。
唐婷婷「哦」了一聲,似乎也沒有追問的意思,拉着流雲就回了自己的屋。
天福在樓下轉了一會,才悄悄上樓找宗韻凡復命。
宗韻凡只丟給他兩句話:「看好!別惹事!」
可能嗎?
唐姑娘將自己的人設定為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女俠客,屬於走到哪兒都能招惹一堆麻煩的人。
好好的一個送嫁隊伍,跟在她屁股後面清剿了一個土匪窩、客串欽差吊打貪官、替受委屈的媳婦往宗族裏討公道……
就這樣,送嫁隊伍都能如期到達西戎境內,簡直側面反映出宗韻凡的超能力。
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唐姑娘,這會兒正托着腮望着流云:「你真沒事?」
流雲喝杯熱茶,望着茶杯上往外不斷冒氣的熱氣,突然笑了笑:「原以為我早忘了這一家人,沒想到今天看到,竟然失態了。」
唐婷婷往前挪了挪身子:「那……真是你的母親和兄弟?」
路上流雲給她和林姝說過自己的家事,因為身體原因,家裏將年幼的她趕了出去任其自生自滅。
流雲嘆口氣:「早幾年聽一個同鄉說,他們為躲避麻煩躲進了西戎國,沒想到還真的能見到。」
她是想着有一天能在西戎國遇見故人,憑着自己王室里的地位,給他們一個沒臉。
誰知道遇見的猝不及防,讓她的心一時無處安放。
流雲垂下眼眸,摩挲着茶盞說道:「看到他們過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就算親如母女,沒有盡過養恩,在看到對方躺地上撒潑的那一刻,流雲心裏放下了,只是一時有點難過。
唐婷婷動了動嘴唇,到底還是按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但是流雲慣於察言觀色,說道:「你是不是想問,我不是說是被攆出了的,怎麼成了她們口中賣掉還賭債的妹妹?」
唐婷婷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流雲笑了:「是賣了,賣給了花樓,發現我是石女後就打了一頓扔進後廚做粗活,等磨練後再學其他技能。後來我趁着沒人再理會我,偷跑了出來。」
得虧遇見了路過的楊皇后,將自己救下,否則被花樓帶回去的下場會很悲慘。
她輕描淡寫的講完,唐婷婷不自覺的握住流雲的手:「流雲姑姑,對不起。」
她不是故意有好奇心的。
流雲反手握住唐婷婷:「這有什麼,不過是因為被賣入那種地方,不好對外講而已。」
唐婷婷卻怒了:「好歹是你的親人,就是賣給大戶做丫鬟也比那種地方強。」
她看了眼流雲漂亮的臉盤,就是在宮裏流雲也是數的上的,怪不得。
唐婷婷咬牙說道:「看他們穿戴,現在過的可能還不錯呢,興許就是拿着賣你的那些錢起了家也說不定!」
流雲不語,半響才道:「那時候,依我的相貌,花樓可是花了五十兩白銀買下的。」
她猶豫着說道:「你有什麼辦法將這筆錢從他們身上薅下來嗎?」
讓她們還了這些銀子,流雲才覺着自己跟這一家人再也沒有牽連了,就此兩情。
否則總想着這些人拿她的賣身銀子享福,簡直對不起那些年自己受的苦。
唐婷婷怔怔看了流雲半天,說道:「怪不得我跟流雲姑姑一見如故,原來你也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呢!」
只可惜流雲姑姑對林嫣不感冒,要不留在上京城,她們三該玩多好呀。
至於騙人錢財的事情,流雲常年在宮裏,這些市井的把戲還真不擅長。
唐婷婷在這方面,確實熟的很。
她有個二哥,是魏國公溫子蕭的左膀右臂,市井裏玩的吃的他全懂,那些騙人的把戲也沒少給唐婷婷吹牛。
這裏遠離上京城,興許民風淳樸,更好騙呢。
絲綢商行的掌柜吳阿三感覺今天有點倒霉,被自己親娘堵在店門口罵了一場後,店裏的客人也跑的精光。
這家絲綢商行是西戎人開的,吳阿三憑着自己是中原人,會說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話,這才被聘為掌柜。
平時往來大周和西戎直接進貨談生意,前一段時間西戎人心惶惶,店裏的布匹絲綢庫存嚴重。
商行就沒有再進貨,而是將所有人調回來消化庫存。
吳阿三因為懂布匹,又是中原人的臉,看上去更有信任度,這才被派在店裏朝西戎人推銷買賣。
只可惜家裏婆媳不和,不省心的老娘時不時來店裏找他哭訴,不合心意就破口大罵,鬧的店裏十分冷清。
東家已經很不滿意了,直言庫存一個月內再消化不完,要換掌柜了。
吳阿三好不容易送走了老娘,坐在店裏垂頭喪氣,不斷哀嘆。
直到半下午,才有一個富家小姐打扮的人走進店面,身後跟着個魁梧的保鏢。
吳阿三上下打量一番,才堆着笑上前搭話:「看兩位是中原人?」
唐婷婷笑道:「掌柜好眼力。」
「說笑說笑。」吳阿三道:「西戎人跟咱們中原人長的本來就不一樣。我也是中原人,涿州人士,敢問姑娘?」
唐婷婷手摸着一匹錦緞說道:「涿州?離西戎不遠呀。」
「很近,我們家就是二十幾年前逃難過來的。」吳阿三道:「姑娘年紀小不知道,那兩年邊境亂糟糟的。姑娘看上什麼布匹沒有?」
他有點迫不及待,又有些忐忑,對方既然是中原來的,那這些在中原並不稀罕的絲綢,對方看的上眼嗎?
唐婷婷垂下眼睛,朝着櫃枱上的所有布匹掃了幾眼:「你這裏可有織錦緞?」
她話音一落,吳阿三的眼睛就亮了:「本店貨物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