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沒有放過朱月蘭的神色,心中起了疑慮。
這對狗男女,難道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朱月蘭能想出構陷別人的主意,可見是個壞心眼特別多的人。
林嫣自認不會長袖善舞,也沒有算無遺策的本事。
遇到彎彎繞特別多的人,一般都是繞着走,或者直接卸了對方的下巴。
可惜朱月蘭是她勢在必得的,繞着走根本不可能,卸下巴……嗯,也有失身份。
她掩下眼中疑慮,決定先去找個幫手再來一探虛實。
這頓飯張傳喜吃的高興,月上柳梢的時候,已經有些微醺。
林嫣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又望了望傳喜公公的大骨架,只好央求單曉敬:
「單老哥,我們不好回去太晚,傳喜公公喝的有些醉,您看可不可以給我們雇輛車?」
單曉敬自然沒有意見,忙出去找了輛馬車,幫着林嫣將已經走不動的張傳喜架了上去。
目送着兩人走遠,單曉敬意猶未盡的轉過頭,看到朱月蘭站在身後,望着遠去的馬車神情有些魂不守舍。
「娘子怎麼了?哪裏不對?」單曉敬的心提了起來。
朱月蘭問:「這兩個人真的是寧王身邊的人嗎?」
單曉敬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聽她問這個,鬆了一口氣說:「當然,都是寧王看重的公公。」
朱月蘭垂目:「我總覺得心神不寧,而且那位燕公公,長相跟林樂昌有些相似。」
「你思慮太重了。」單曉敬說道:「林樂昌才幾個孩子?」
朱月蘭道:「而且他聽到了聲音,是不是發覺了什麼?」
單曉敬臉色正經起來:「那我們就要加快行動了,免得夜長夢多。」
朱月蘭點點頭,重又變得溫婉如玉,抬手整了下單曉敬的衣領,笑:「這幾日辛苦相公了,在衙門裏做事可是辛苦?」
單曉敬笑:「有你在,我的心踏實的很。」
兩人相視一笑,攜手進門。
馬車上的林嫣,卻面色嚴肅,想的也是怕夜長夢多。
她自己一個人,明顯是綁不了朱月蘭的。
窗外夜色更濃,街上已經開始宵禁。
怎麼才能通知到丁殘陽和二蛋兩人呢?
不等她想出辦法,車子已經到了督察院。
林嫣一邊感嘆滄州太小,一邊費力的往外扒拉已然睡熟的張傳喜。
這傢伙看着只是骨架大,沒想到還真沉的跟豬一樣。
林嫣架起張傳喜步履沉重的進了院子,卻發現院中氣氛凝重。
李瑞、郭立新、張成舟三位侍衛,沒精打采的或站或蹲在院子裏。
尤其李瑞更比別人帶樣子,抱着廊下一顆柱子死磕。
林嫣將睡的死豬樣的張傳喜往地上一扔,走過去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說出來也讓她樂一樂。
李瑞一看見林嫣,更加羞愧,乾脆轉過身不面對她。
林嫣轉了轉眼珠,心裏有了猜測。
果然就聽見比較老實的郭立新瓮聲瓮氣的說:「周旻太狡猾,等寧王要治他罪時才拿出皇后的諭旨,明顯是有備而來。」
林嫣瞭然,果然被她猜中了。
周旻來滄州,本就是應對寧王徹查私鹽一案,怎麼會沒一點準備。
就該照着她的辦法,直接斬殺在鳳嬌樓,再偽造一個馬上風的現場。
咳咳…馬上風這個詞兒,林嫣是從戲文里聽來的,真的不懂其到底什麼意思。
「不過燕七兄弟,寧王已經把楊東那個賊子給殺了,也算替你出了氣!」郭立新接着爆料。
「是嗎?」林嫣想現在是不是該露出一個感激涕淋的表情來:「那周旻呢?」
而彆扭孩子李瑞,已經默不作聲的扛起猶在沉睡的張傳喜,路過林嫣身邊時,紅着臉小聲說:「王爺專門給他安排了一個院子,先將他軟禁起來了。」
寧王的意思,皇后懿旨只是保他性命,可沒說不能軟禁。
等回了京稟報了建元帝,再議此事。
林嫣摸了摸鼻子,望望天,軟禁若有用,前世那個憋成王八的寧王哪裏來的?
屋裏的墨寧,也沒有睡着。
他立在窗前,眼神深沉,似幽譚一般望着院子裏的眾人。
閆福榮在其身後,也跟着默不作聲。
周旻的囂張,也不是一次兩次的,若說寧王多生氣,倒不一定。
但是咽不下這口氣是真的。
閆福榮突然想起白天林嫣說的話來,也許有時候做事情,不要瞻前向後反而更痛快些。
可惜寧王身在皇家,為人處事註定不能率性而為。
墨寧直到院子裏的人走完,才轉回了頭。
「閆福榮,母親若是遇到過不去的坎,會怎麼做呢?」
閆福榮心裏一顫,好好的,寧王怎麼提起楊皇后來?
他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墨寧一眼。
墨寧面無表情,雙眸幽暗,手裏輕輕的摩擦着那枚羊脂玉環。
「若是昭賢皇后。」閆福榮斟酌着詞語說道:「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明天該幹嘛幹嘛。」
墨寧手一頓,迅速看了眼閆福榮。
閆福榮不敢抬頭,身姿卻透着堅決。
墨寧收起玉環,道:「你不老實。今天不用你守夜,回去吧。」
閆福榮身子弓的更深:「那老奴換傳喜來。」
「不用。」墨寧道:「張傳喜喝醉了,叫不醒。我也想一個人靜一靜。」
閆福榮抬頭,看了眼神情似乎落寞起來的墨寧,張了張嘴,終於沒有說話。
他行了禮,慢慢退出了屋子。
墨寧靜等着他走後又站了會兒,直到屋外再沒有了動靜,這才出了屋子。
林嫣正要蓋被子睡覺,一抬頭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差點沒有跳起來打人!
寧王不是睡了嗎?誰能告訴她半夜出現在一個女孩子的床前是怎麼一回事?
林嫣在瘋中凌亂,下意識的用被子裹住了只穿中衣的自己。
墨寧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腳不自覺的就往這間屋子走了過來。
既然來了,墨寧瞄了瞄絲毫不見發育的林嫣,不知道這身板有什麼可裹的。
林嫣見對方目光往不該看的地方瞅,惱羞成怒,管他什麼寧王,開口就要罵。
屋外突然哐當一聲響,墨寧打了個噓聲的手勢,不等林嫣有所反應,翻身就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