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不但是個斷袖,還熱愛八卦。
林嫣覺得自己又離真相近了一步。
什麼冷清心狠,什麼殺伐果斷,果然傳言害死人。
林嫣哭喪着臉掙脫了墨寧的禁錮,退到離對方一丈遠的地方站好。
墨寧大概看她眼中充滿警惕,嘴角揚了揚,也緊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林嫣驚慌:寧王不帶一個侍衛,半夜將自己綁到着空無一人的海邊,難道有什麼想法?
她下意識的要捂住胸口,胳膊剛抬起來,突然想起自己眼下扮的男裝,一時尷尬的不知道手該往哪放。
正好一陣海風吹過,林嫣索性抬手捋了下吹亂的頭髮。
「你受林七姑娘的委託來滄州,所謂何事?」墨寧似乎沒有打算放過她,又緊跟着問了一句。
林嫣躲不過,只好胡亂應着:「咳、咳,林七姑娘是個好姑娘。」
「哦?」墨寧嘴角翹了的更高:「怎麼好?」
林嫣恨不得給自己個大嘴巴子,寧王沒問林七是個什麼人好不好。
她犯了哪門子邪,主動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
墨寧問:「不妨說說,林七哪裏好。既然好,國公府為什麼多年來對她不聞不問,反而長期呆在舅家?」
您對國公府的八卦倒是信口拈來,林嫣沒好氣的想,嘴裏卻答:
「小民哪裏知道林七姑娘家裏那些事情?只不過林七姑娘委託小民辦過兩次事,出手大方,為人和善不倨傲,所以覺着她好。」
林嫣厚着臉皮狠狠把自己誇了一把,偷偷窺探了下墨寧。
墨寧挑了挑眉毛,居高臨下的看着林嫣問:「哦?一個深閨女子哪來那麼多事要找你去辦?都是什麼事情?」
這麼好奇怎麼不去茶家書肆里說書?林嫣憤憤的想。
那些說書先生專門收購高門大戶皇親國戚各種八卦,想聽什麼沒有?
京中最有名的福鑫樓,不但點心做的好,沏茶沏的香,吸引各家爺們、夫人絡繹不絕前往的秘訣,還有那豎立在大廳正中金燦燦的京城風雲榜。
榜上不但有少年俊傑、巾幗英雄。
最吸引人當數那帽兒胡同李家的夫人聯手小妾將李大人堵在了花樓一陣抓撓咬踢,害的李大人一個月沒臉上朝;另有槐樹胡同江侍郎家的老太太坐地罵街不讓潑婦,榮獲年度罵街一等獎。
每月初一,風雲榜重新換一輪新鮮事在榜上。
那一日福鑫樓水泄不通,坐滿了各家的太太,全身緊繃、目光發綠的盯着榜單,興奮的同隔壁桌研討榜上前三名。
月末也是門口賣瓜子的大爺最開心的時候,銷量比平時多出十倍不止,綠茶味的瓜子最受歡迎。
林嫣無限嚮往了下後,決定不再開口說話,最近一段時間她終於發現,自己智商可能沒想的那麼高。
說好的不動聲色虐死女配、翻手為雲拍死對手呢?
果然舅母說的對,宅斗是個技術活,林嫣腦子不夠用,還是揚長避短,能用拳頭就不耍心眼的好。
墨寧見林嫣戒備起來不再說話,他笑了笑不再追問,反而問了一句:「餓了沒有?」
林嫣確實餓了,誰擔驚受怕顛簸了一夜還不餓?
但是墨寧接着又說:「可惜附近並沒有人家,我們還是回滄州吧。」
林嫣幾近絕望,原來寧王不但斷袖,熱愛八卦,還是個棒槌。
她已經決定了,事情辦完趕緊回京,從此與寧王殿下各不相干。
墨寧日出欣賞夠了,翻身上馬準備離開。
他見林嫣還站着不動,攤開手掌道:「上馬!」
林嫣看了看那匹鼻子噴着熱氣的棗紅馬,昨天就是被寧王抱着坐在一匹馬上過來的。
此刻知道了寧王的特殊癖好,她哪裏還肯坐。
再說了,半夜沒人看的見。
現在日頭高照,街上開始出現行人,她怎麼可能還同寧王坐一匹馬回去?
寧王不做人,她林嫣還要回京面對家中父老好不好。
「同王爺共乘一個坐架,這樣於理不合。」林嫣眼神飄散,不敢同墨寧對視。
墨寧默了默,道:「是我疏忽了,等到了前面小鎮上,我再雇一輛馬車。」
於是這日出入督察院的所有人,都膛目結舌的看着冷清的寧王殿下,引着輛馬車停在小院門口。
而從車上扭扭捏捏下來的,是位柔弱嬌美的…咳,小內侍。
林嫣餘光瞄見拐角處露出的幾個窺視的腦袋,臉羞的更紅。
等她平息心跳穩住呼吸時,罪魁禍首寧王已經掛上了往昔的冷峻氣質,目不斜視的大跨步進了院子。
林嫣抬腳正要跟着進去,突然發現那幾顆腦袋裏有一顆是單曉敬的。
她這才想起還有件重要的事情沒做,果然美色害死人。
林嫣沒有跟着進院子,腳步轉了個彎走到督察院茅廁旁,左右看看沒人,這才溜了出去。
而李瑞幾個侍衛正等的心焦,一見寧王回來,忽地圍了上去。
沒人敢開口問寧王去了哪裏,只拿眼睛上下掃視,見王爺衣裝整齊健步如飛,紛紛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張傳喜已經忍着淚水奔了過來:「爺呦,您去哪了?今個兒奴才都替您打發了好幾波官員了。周世子嚷嚷着要去鳳嬌樓住,您看?」
「讓他滾!」墨寧沒等他回完話,直接扔了這一句就進了屋。
「好咧,讓他滾。」張傳喜弓腰答應着。
答應完,才發覺寧王似乎有些不對,昨天不還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出去一趟,竟然輕輕鬆鬆放周旻回去了?
張傳喜有一條好處,想不通索性不想,伺候好主子才是重中之重。
他小跑了幾步緊跟着墨寧進屋,提熱水打帕子,忙的不亦樂乎。
閆福榮接過他擰好的帕子,揮揮手讓張傳喜退了出去。
他將熱好的帕子遞給墨寧,猶豫了下說:「殿下,林七到底出身信國公府,六安候眼裏又只認聖上…她不是良配。」
墨寧擦臉的手一頓,從帕子後露出半個臉來,目光凌厲的掃了閆福榮一眼。
閆福榮脊背發涼,垂手肅穆不敢再說話。
墨寧的聲音在他頭頂幽幽響起:「閆公公花甲之年了吧?」
閆福榮鬧不懂墨寧的意思,只知道寧王若是心平氣和的找人談心,那必定是存着火氣要下手整治了。
但是他也只能硬着頭皮答:「老奴六十有一了。」
墨寧將帕子搭在洗漱架上,撫平了褶皺,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望着窗外鬱鬱蔥蔥的樹蔭發怔,春天一來,樹葉一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