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仲在天將將擦黑的時候找到了昏迷在草堆里的小香。吩咐跟着自己找過來的另一個人先把小香帶回去,他縱身上馬,繼續往前趕去。
夜路雖黑,但好在還有皎潔月光相伴。因此剩下的路還算好找。周遭荒無人煙,雜草叢生,馬車奔馳過的痕跡在熒熒月色下也就格外明顯。
但當容虞仲端着一顆心,找到的卻只是一輛殘破而空蕩的馬車時,心臟一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亂,下馬時一個沒踩穩,竟然直接摔落在地上。
全身力氣飛速逃離,容虞仲強撐着走到馬車殘渣邊查看,卻在見到那車轅上的鮮紅血跡時,眼前發黑,全身冰涼!
他來晚了嗎?!
容虞仲顫抖起來,一聲仿佛從喉嚨擠出來的低啞「小姐」,瞬間被山林的夜風湮滅。
突然一陣「嗚嗚」的哭聲順着山風飄來,讓容虞仲不禁一怔。他旋即轉身,往聲音飄來的方向跑去。
就見到一棵不高不矮的樹上,容錦緊緊扒在一根不粗不細的樹枝上,正哭得忘我投入。
「小姐,小姐。」容虞仲的聲音欣喜到顫抖,那是一種失而復得的強烈情緒,他從沒感受過的情緒,卻讓他覺得如此珍貴。
容錦的眼睛已經哭腫了,從膝蓋里往下望,就見容虞仲在蒙蒙的月色中,恍若下凡的仙人。儘管衣衫凌亂狼狽,卻絲毫不墜他清冷無雙的風姿。
這一刻,只有天知道,容錦見到他有多開心!他絕對是天底下最最最可愛的人!
她抽噎卻驚喜地喊道:「容,嗝,虞仲。」
容虞仲仿佛沒聽到那個被斷開的『容』字,只覺得那軟糯依賴的『虞仲』兩字,讓他的心都要化了。他的白包子小姐,幫他擋磚頭的時候都沒哭,現在卻哭的這般可憐,一股男人天生的保護欲升騰起來,儘管這時候的容虞仲還只是個毛剛長齊的15歲少年。
然後,等兩人激盪的情緒平復下來,空氣里尷尬起來。因為容錦下不來了,而容虞仲病弱的身體嚴重透支,根本爬不上樹,也沒有把握能穩穩接住容錦。
迎着容錦期待的小眼神,容虞仲的耳朵紅透了。他輕咳一聲,先岔開話題:「小姐,你怎麼從馬車上逃出來的?」事實上他需要休息下恢復恢復體力。
容錦在樹上待着視野倒是不錯,能把容虞仲那張頭一次讓她覺得俊朗到慘絕人寰的臉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一時倒不急着下來了。聞言她自豪地挺起胸膛,沒注意容虞仲因為她這動作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小包子的眼神,興奮道:「我學着車夫的樣子,對那馬不停喊『吁』,沒想到它真的停下來了!」(這一刻,求小香的心理陰影面積!)
容虞仲卻好奇了:「那怎麼……」那馬車會爛成那樣?
沒等他問完,容錦就接上:「但是我剛下來,就有隻松鼠突然竄出來,然後那馬到處亂撞,最後還脫了韁繩跑掉了。」尾音頗為遺憾,不然她是打算好好養着那匹馬的,畢竟是第一匹聽她話的馬兒。
說完『驚心動魄』,容虞仲感覺自己終於又有了力氣,這才笑着問他的白包子:「小姐,那你怎麼爬上這樹的?」
容錦的臉色紅起來,好在隱在陰影里,容虞仲看不見:「就,就聽到什麼奇怪的動物叫聲,我一害怕,不知不覺就竄上來了……」她語氣羞赧嬌軟,搔在容虞仲耳朵里,卻像在對他討好撒嬌求表揚,好聽地不可思議。
於是他臉上清淺地笑開,聲音溫軟得不可思議:「小姐真乖。輕輕跳下來吧,我會接住你。」說着,他沖樹枝上的容錦張開了雙臂。
容錦被恰好月光鋪面的容虞仲給驚艷呆了。他站的那個位子,恰好有月光從樹蔭間投射下來,照的他整個人像在發光。平時不苟言笑清冷孤僻的臉突然對她笑開,那樣子真是讓人……心跳狂亂。容錦甚至不自覺張開了嘴,口水可疑地在嘴角閃爍,當容虞仲張開雙臂迎接她,她半點懷疑害怕都沒有地從樹上輕輕跳進了他的懷抱。
涼涼的,並不寬闊,甚至有些單薄。但容虞仲的懷抱卻有股好聞的清新味道,他修長的雙手牢牢環住容錦,因為慣性往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卻讓容錦覺得安心至極!
她不自覺抱緊了圈住容虞仲脖頸的雙手,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人連脖子的弧度都優美到不可思議。
第15章 月光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