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剛從思芳園出來的沈蘿去了春行閣。
沈蕎在炕上盤腿閉目靠牆坐着,沈蘿一進門就撲哧笑了,尖尖的手指着她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大家都說你規矩真是沒冤枉你!第一個媽媽不捨得管你,第二個走了,第三個又不敢管,你就越發像個市井小花子了!」
茹姑拿着個小繡繃頭也不抬坐在角落裏繡花,仿佛時間都是偷來的,着急要還一般,沒人打擾她就像一棵小草無聲的長着,只怕你會踩到她,絕不會伸到你面前來。
「燈火傷眼,還是讓她停了吧!」沈蘿知道她只聽沈蕎的話,便對着沈蕎說。
沈蕎睜開眼說:「茹姑,睡覺!」
她抬頭看看沈蕎,戀戀不捨的放下繃子,慢吞吞的上床拉開被子。
「她還是天天跟你一起睡?」沈蘿有點好笑。
「對啊!……慢慢來吧。」沈蕎有點無力。
「她吃睡都離不開你,這樣下去難道一輩子帶着她?」
沈蕎抿了抿嘴:「誰能想一輩子那麼遠,還是先等她好了吧!再說她已經好多了……」
「你也上來坐!我有要緊話跟你說……」
沈蕎從身後拿出一根一尺長的麥管放在桌上,麥管左右滾了兩下就停住了。
「這是什麼?吹泡泡玩?」沈蘿剛要伸手,沈蕎淡淡道:「你要知道它是幹什麼用的,恐怕就不願意碰了……」
沈蘿不明其意,「什麼意思,不妨明說。」
「姨娘堂屋裏西面的窗框上有一個這麼粗的小洞,尋常塞了一截軟木堵上,需要時便抽出來,把麥管插進去,然後,砒霜、墮胎藥想放什麼只管往裏放,用嘴一吹即可,根本用不着進門……神不知鬼不覺!」
沈蕎說的輕巧,沈蘿的目光卻越來越寒,呼吸也深重起來。
「這心思倒是玲瓏機巧!你是怎麼發現的?」
沈蕎頓了頓說:「這個並不重要,二姐姐想不想抓住下毒的人?」
「當然!」沈蘿氣的胸脯起伏,忍不住一掌按在炕桌上,那根麥管跳起又落下。
「那好,你去和纖雲商量一下,咱們演一出苦肉計」
「苦肉計?她一個丫頭未必做的了。」
「遠遠都能演?纖雲就不能?」
「遠遠不是死了嗎?」
沈蕎笑道:「她又沒做壞事幹嘛要死?我讓她裝死,迷惑下毒之人,果然才一個月就又出事了……」
「你……」沈蘿站起來,驚詫的看着妹妹。
「這是你自己想的法子,還是有高人指點,秦楦嗎?」
沈蕎搖搖頭:「若是秦楦來做一定會更周密,我只知道這人不會罷手,所以一直在等他,不過他的計謀確實厲害,差點又害了姨娘!」沈蕎有點心虛。
「要怎麼做?」沈蘿目光閃閃,隱約有刀鋒,有人害她娘親是無論如何不能忍的。
「假裝什麼也沒發現,把伺候姨娘的丫頭處罰了,動靜鬧大一點!過一陣子故意製造屋裏空人的機會,等他去西窗吹藥時,來個人贓俱獲,只有這個法子簡單又有用!」
沈蘿看着白玉臉龐黑玉眸子說話像倒核桃車子一般的妹妹困惑不已,這個人,真是變化太大了!她怎麼就生在閨閣里了呢?若是個男兒倒能有一番作為!
「萬一,他不動手了呢?」
沈蕎看着跳躍不安的燈火想了想,「我看他是忍不住的,只要我們裝的夠蠢,他一定會再出手的!」
「蠢?還用裝嗎,若不是你,我就已經夠蠢的了,就按我這個樣做就行了吧……」沈蘿苦笑一下,大概自己還是太簡單了,沒想到有人就要她死!背後冷汗淌下來濕了小衣,身上寒寒的。
為了生這個孩子值得嗎?她甚至希望第一次的時候姨娘就流掉了他,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她想不出為沈近山這樣的男人生孩子有什麼好的,但是,她想到錢姨娘小心翼翼的護着他,歡欣滿滿的憧憬着他的降生,興致盎然的猜着他是男是女的時候,就覺得無論怎樣,還是要保護好她,讓她順利的生下來。
這也是自己的親弟弟或親妹妹啊!
「對了,今天白天撞到紅楓鼻子的那個小丫頭,也派人盯着她,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恐怕都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