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蘇錦之最後也還是沒有見到林訓庭的兩個弟子, 因為謝老太爺的葬禮很是隆重,他們都很忙,於是蘇錦之和林訓庭又寒暄了幾句後就離開了。
因着林訓庭提到過謝老太爺不是壽終正寢的事,再聯想到謝霖城眉心間的濃鬱黑氣, 蘇錦之便朝停放謝老太爺棺材的靈堂處走去, 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怪異之處。
謝老太爺出殯這天,是個陰天。
陰冷的寒風吹得人人心情沉重。
蘇錦之走近靈堂,就看見靈堂里掛滿了白絹,堂中一個大大的「奠」字襯着周圍的紙人,那些紙人身上扎出的紙服雖是盛華麗的神裝,但是臉部卻極為詭異恐怖, 眼睛仿佛帶着陰氣死死地盯着旁人,確實有些駭人。
這些紙人之所以看上去那麼驚悚, 實際上是有緣由的, 葬禮上的紙人不能扎得太逼真, 太逼真的話,就會有鬼靈精怪依附在上面,所以紙人當然是扎得越不像就越好, 只是這樣看上去, 就有些可怕怪異了。
因此蘇錦之只瞧了一眼, 就趕緊挪開了視線。
謝家的後人跪在棺材的周圍,一邊燒着紙錢一邊哭,看上去好不傷心,謝霖城也跪着。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 頭微微低着,但腰身卻挺得極直,嘴唇緊緊地抿着,表情冷肅,瞧着是很虔誠,卻看不到一點傷心的意思。
但熟悉他的蘇錦之一看他這表情,便知道他是在難過的。蘇錦之在靈堂外躊躇了一會,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就聽到跪在謝霖城旁邊一位身材豐腴,滿臉富態的中年女子開口了:「霖宇哭得那般傷心,他卻眉都不皺一下,虧得老太爺生前還說他孝順,一年到頭都不回來幾次,也不知道老太爺怎麼就這麼偏袒他,真是……」
「娘——」那婦人話還沒說完,跪在她左臂旁邊的一名年輕男子就拉住了她,婦人撇撇嘴,又瞪了謝霖城一眼,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蘇錦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那婦人說話的時候,她身後的紙人似乎勾着唇角陰陰地笑了一下。
蘇錦之以為是他眼看花了,但他眨了眨眼睛仔細去瞧那紙人,不管怎麼瞧那紙人都還是原來的模樣,詭異可怖的面容,像是打了一層的皮膚和衣服,蘇錦之沒看出什麼問題,倒是把自己看慫了,雞皮疙瘩炸了一胳膊,覺得脖頸處涼涼的。
「時辰到了。」
沒過多久,就到了出殯的時候,林訓庭領着他的兩個弟子過來,蘇錦之瞧了一眼,那兩名徒弟看着和他差不多是一輩的年紀,肅着一張正氣的小臉,比他這個臉色蒼白氣息奄奄的病秧子看上去更有大師的感覺。
亡人出殯之前,一般都會有個封棺儀式,謝家人聽林訓庭說話了,都紛紛抹了臉上的淚水,退到一旁讓客人看一下亡人的遺容,蘇錦之作為蘇家代表的客人,自然也要看一眼謝老太爺的遺容。
蘇錦之膽兒那么小,他哪敢看啊?只象徵性的匆匆瞥了一眼後就算過去了。由着謝家人上棺材釘封棺,最後兩個人一排跪在棺材前,等着送老人離開。但謝霖城周圍卻是空蕩蕩的,不僅沒有人願意和他跪成一排,還都紛紛遠離他。
然而先前跪在那說話婦人身邊的年輕男子,倒是從隊伍里起來了,走到謝霖城身邊跪下:「我陪大哥跪吧。」
謝霖城看葉不看他,腰板仍是直直的,似乎沒有聽見他說話一般。
那年輕男子也有些尷尬,但林訓庭說的話很快就化解了他的尷尬:「謝老太爺生肖屬猴,在場的諸位有屬虎、蛇、豬者,皆轉身迴避。」
這是為了防止生肖相衝,讓謝老太爺走得不順暢,而子孫們也沾染上不吉利的晦氣。
林訓庭話音一落,謝霖城就站起身來了,徑直走到一旁,背過棺材而立。
「霖宇,快過來——!」謝霖城一走,那婦人很快又抬手招呼年輕男子,將他扯到身邊跪下,「你和那克星說什麼話呢?沒見到他和謝老太爺相衝啊?」
蘇錦之聞言挑了挑眉,其實那婦人說的話也並不全錯,謝霖城身上有那麼濃烈的血煞之氣,幼兒靠近他便會啼哭,老人見了他身體也會不爽利,而那些八字輕的人,碰見他沾染了他身上的煞氣之後,更會容易見到不乾淨的東西。這樣的人能殺出一番事業,但也容易召來災禍,禍及家人,所以大多孑然一身,老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