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城是余國最大的城池,也是余國的都城,余國是個百乘小國,方圓不過三百里,人口不足十萬,帶甲之士剛剛滿萬,不過,出雲城卻很是熱鬧,它是連接大雍、強齊與燕國之間的樞紐,南來北往的行商與旅人大多會在此地聚集,或是東走,或是北上,或是南下。因此,出雲城裏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一大早,太陽剛剛升起,出雲城便迎來了朝歌青騎,城中的居民聽說朝歌青騎來了,紛紛聚於道旁圍觀這支景泰王的近衛軍,他們騎着矯健的戰馬,披着青綠色的風氅,那長長的風氅拖曳在馬屁股上,正中央的位置繡着君臨天下的五爪金龍,太陽落在上面泛着耀眼的光芒,而那些朝歌青騎人人頂盔貫甲,只餘一雙眼睛從盔縫裏透出來,目光堅毅,千人如一人,就連馬蹄的起伏也是一致。
這是一支裝備精良、歷史淵源久長的重甲單騎,它始建於武英王,最初只有八百人,但是其中的每一個人都是一方諸侯,數百年過去,八百諸侯依然在向朝歌城派遣子嗣,可是朝歌青騎卻不再是貴族們的專享,如今,號稱天下第一騎的朝歌青騎在大將軍風輕夜的率領之下來到余國,做為一方諸侯,余君當然得親身來迎。
余君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蓄着一把修剪的很整齊的小鬍子,目光炯炯有神,他站在六匹馬拉着的戰車上,遙遙看着朝歌青城穿過一望無際的人海,向自己湧來。
他們來得恰是時候,余君心想。
數日前,伐楚大軍正式向江北進發,在雍公的召令之下,做為大雍的屬國,余君也派遣了三千兒郎跟隨雍公一起出征,此次伐楚聲勢浩大,雍燕聯盟有二十萬人馬,齊魯聯盟更是號稱三十萬大軍,就算如此,三位萬乘之君也並未舉傾國之力,畢竟這是一次長途遠征。不過,對於余國而言,抽調走了三千人,卻是傷筋動骨了。而那三千人正是駐防在旬日要塞的將士。
此際,余君眯着眼睛看鐵騎滾來,他不得不眯着眼睛,因為朝歌青騎越來越近,太陽照在那錚亮的盔甲上泛着日暈般的光輝,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單論賣相,朝歌青騎的確是天下第一。
余君在心裏笑笑。
「蹄它,蹄它。」
馬蹄沉沉的落下,濺起地上的黃沙,那起伏着的青綠色海洋在領頭騎士的一聲號令之下,齊齊頓住了腳步。
余君打量着風輕夜。
風輕夜也在打量着他。
余君看不見風輕夜,風輕夜卻能看見他。真是傲慢的朝歌青騎啊,見了諸侯也不卸去頭盔上的面甲。
不過,畢竟朝歌青騎代表的是天下共主景泰王,余君心中雖有些許不滿,卻也不至於顯露聲色,即命他的巫官高聲唱頌着武英王,以及歡迎風輕夜與朝歌青騎的到來。
等到巫官拖着嗓子唱罷頌辭,簡單的向昊天大神回稟之後,風輕夜驅馬走到余君的車駕前,翻身下馬,向余君致意,並拿出了景泰王的手諭。余君細細的驗過手諭,邀請風輕夜入宮一敘,以全賓客之禮。
風輕夜卻道:「因王命在身不敢久留,待他日復命歸來,風輕夜再向余君請罪。」
余君愕然,卻點了點頭。
巫官捧出了的節旌,風輕夜雙手托着節旌步步後退,待至馬旁,將節旌插在馬面上方,翻上馬背,向余君彎腰行禮。
余君微微點頭,算是還禮。
禮成之後,朝歌青騎並沒有在出雲城盤桓逗留,他們來得突然,去的讓人始料未及,當那青綠色的海洋消失在出雲城東門,太陽才剛剛掛在城牆上的箭樓,圍觀的人群轟然炸響。
一名余國人忿忿不平:「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怎可如此無視我余國?」
有人接口道:「正是此理,風輕夜出身貴胄,乃是殷王之後,武英王定鼎天下之時,賜反戈導正的殷王十五子以風姓,世襲一等侯,論身份地位,風輕夜卻不遜於余君。」說話的是個商人,顯然不是余國人。
方才那個余國人怔住了,余君不過是個子爵,而這還是自封的,並未得到景泰王的認可。
如今的天下,諸侯們地盤大了,自然想把各自的爵位也升上一升,畢竟都是一國之君,理論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然而,朝歌城卻不然,歷任君王都牢牢把控着爵位,以此向天下告示,天地乾坤,上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