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再往前突然出現一大片亮光,卻是船已經出了山洞了。
他們整個從玉龍山中穿過來,這裏已經是山這頭。
曾老三划着船靠了岸,把他們放在一塊乾燥之處,才笑道:「再往前走就是你們要去的地方了,我還有事,就不遠送了。」
郭文鶯笑着道了謝,還送給他二十兩銀子作為渡船之資。
曾老三自是千恩萬謝的,笑眯眯的捧着銀子又按原路回去了。
他們三人一人背着一個包袱,沿着山道往前走,一時也辨不清方向,只能隨意的走到哪兒算哪兒吧。本來想找個人問問路,可是找了半天都沒看見一個人影。
正納悶這方圓怎麼沒人煙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戰鼓之聲。
那激烈的戰鼓對於久經戰場的人來說簡直就如打了一陣興奮劑,郭文鶯立時精神頭來了,對張明長道:「那邊應該在打仗呢。」
張明長看她搓着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不由得輕輕一嘆,她在宮裏憋了這許多年,看來也只有戰場最適合她了。
再往前走了一會兒,他們蹬上前方高地的一個土坡,此地地處玉龍山的腹地,有不少高低起伏的丘陵,前方是一個戰場,方圓百里地勢開闊,土地乾燥平整,對軍的兩方,一方是黑呀呀的外族騎兵,一方是漢族的正規軍,軍中一杆大旗上飄揚着一個大大的路字。
看騎兵的服飾似乎是苗族人和壯族人,左邊一身青色盔甲的是苗族,右邊的藍色盔甲該是壯族。而對面的正規軍該是路唯新所帶的軍隊。
在這兒遇上兩方打仗不奇怪,只是讓郭文鶯奇怪的是這些苗族和壯族都是在山地丘陵活動的,不該擅長馬術,怎的現在卻有這麼龐大的騎兵,甚至有些韃靼的意思了。
此刻空曠的土地上,場面極為震撼人,平西軍這方是一個巨大的品字陣型,大約是由五千人組成的一個巨型方陣,陣內套陣,人員密集,看那樣子應該是三個方陣各有一將領領兵,前面左右兩個方陣,後面一個大陣贅後,陣中令旗飛揚,巨型盾和長矛依次列於陣前,巨盾後面潛伏着成排的刀斧手,方陣中穿梭着大量的弓箭手和火銃手。
幾門大炮在後方壓陣,但似乎卻沒有使用的意思,都蓋着厚厚的氈布,不揭開看了都不知道那是幹什麼的。也只有像郭文鶯這樣的戰場老手,只憑着遠方幾個小點的模糊形象,就能猜到那是什麼。怕是那些苗族和壯族人,都想不到在軍隊之後還有很厲害的殺傷武器吧。
火炮的製作並不容易,而且是極燒錢的,一門炮的造價極高,京中的火器局每天造出來的數量很少,也大多拿去在西北佈防,防止韃靼再次入侵中原。而被運用到雲南戰場的時候幾乎是沒有的,一方面是因為造價高,另一方面的原因也是這裏山地很多,極難運送,想要把火炮運過來是極耗費人力物力的。
也是路唯新仗着自己身份不同,他爹又是大將軍,工部和兵部都給他面子,才會送了許多火炮,又肯花費巨資給運到雲南來。
當然這也是郭文鶯所帶的那幫人的功勞,路唯新平時看着怪不着調的,其實是個挺有心眼的人,他知道在外面打仗沒趁手的兵器不行,沒人更不行。所以臨走之時,在火器局找了一趟梁若愚,讓他從天機門給他調了許多機關好手。
梁若愚是郭文鶯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又是天機門的門主,看在郭文鶯的面子上自然鼎力相助。這一路上運送火炮,還多虧了這些天機門的人造的運送工具,齒輪,滑輪,吊機,沒有這些東西,光過山他們都過不來。
還好這附近山不是特別多,也大都不是很高,勉勉強強才把這些寶貝給運動了戰場。今天還是第一天亮相呢。
郭文鶯他們趕到的時候,那邊已經發起了衝鋒,戰場上的轟鳴聲巨大,戰馬奔騰的馬蹄聲淹沒了戰場上的戰鼓聲,郭文鶯精神為之一振,專注地盯着下方,她預見到自己很可能要觀看到一場精彩的對抗之戰了。
大地在顫抖,方陣內的令旗不停傳喚着射擊的指令,令旗在狂風中翻滾,陣內幾千弓箭手同時張弓發箭,天空暗淡下來,箭若飛蝗,如雨注,苗族和壯族兩隊的騎兵飛奔而去,他們兩相呼應,彼此掩護,在馬上盾起,箭至,隨着沉悶的箭鏃入體的聲音,戰馬慘嘶,兵丁悲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