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這邊一開口, 旁邊還在掙扎着自殺的青袖注意力也投了過來。面色青白交加, 一臉扭曲。
中年婦女仍舊笑眯眯道:「姑娘在說什麼呢?什麼吃人?難道做噩夢了?」
「我們投宿第一晚,你送來兩碗麵條,裏面的肉真的是野豬肉?」
婦人還沒來得及回答什麼, 旁邊的青袖已經虛弱地阻止道:「別、別說了。」
雖然她沒吃肉,但是還是喝了口湯。要是白月不阻止, 她真能整碗吃下去。現在想起來, 太過於挑戰人的神經。
「那就不說了。」白月側頭看了青袖一眼:「動手。」
「我、我……」青袖再怎麼做心理建設, 讓自己扣下去。可弩箭的尖端抵在胸口,尖銳冰冷的刺痛順着肌膚傳進腦海里,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潛意識阻止她這麼做一般,根本對自己下不了手。
旁邊的男人步子沉悶地走過來, 沉默將白月靠在一邊的斧頭拿了起來。
白月拉着青袖往後躲了躲, 果不其然。那個男人拿起了斧頭後,就將目光對準了白月和青袖。
「你不動手,他就動手了。」白月往旁邊一站,明擺着要是男人再度砍過來時不會理會青袖。而且白月似乎發現了點兒奇怪的東西,這家人能夠死而復活, 並且死而復活的時間似乎都在夜間。也就是說,夜間不管怎麼對付這幾人, 他們倒地後都會很快活過來。
第一次白月殺了他們, 他們活過來後並沒有繼續攻擊。
但是第二次他們醒來時已是深夜,仍舊在和前一天相同的時間過來了。而第三次,男人絲毫沒有停頓, 現在就拿起了斧子想要繼續攻擊兩人。
就在白月說話間,男人已經舉起了斧子砍了過來!
白月往旁邊一躲,青袖驟然就暴露在了攻擊範圍內。她又慌又亂,竟然木呆呆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沒有任何反應,眼見着斧頭砍了下來,站在一邊的白月皺眉喊了一聲:「動手!」
青袖這才反應過來,面臨着即將砍下來的斧頭就要閃躲,慌亂之間手指下意識一緊。只聽得「噗」地輕微一聲,帶着血跡的箭頭立即從她胸口後面冒出了頭,幾滴血液飛濺而出。
她躲開的方向正是白月的方向,白月順勢伸手猛地一拽,斧頭堪堪擦着青袖的身體狠狠砸在了地上!而就在白月將人拽過來的當口,青袖面色猙獰地咳了一聲,臉色難看:「……我、我覺得這次……我真的要……」
死了。
話未說完,白月手中驟然一空,青袖的身體在她眼前化作了虛無。
白月手腕上的倒計時快速地減少起來,這樣的情況下要不了幾秒之內時間就會歸零。迎着再度砍過來的斧子,白月就地一個翻身,右手撈起了地上的弓弩。
退後幾步,反手對準自己,利落地扣動了扳機。
最後一支箭射進了她的胸膛。
周圍環境驟然在眼中扭曲旋轉起來,這種扭曲毀滅感在前兩個世界也曾見過。穿胸的疼痛過後,白月出現在了熟悉的廣場。
她稍微鬆了口氣,就見自己旁邊的位置,青袖蜷縮在地上,渾身發顫。
「已經出來了。」過了好半晌,見青袖還是那個姿勢,白月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青袖又是一顫,緩緩地轉過身來,大眼睛裏全是眼淚:「……好痛好痛。」
「能活着就不錯了。」伸手將人拉了起來,白月轉身看了眼空曠蕭瑟的廣場。初次來到這裏時說一句人滿為患也不為過,就幾輪下去現在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廣場上根本就沒人了。也許其他地方也有倖存者,但是這邊一片的位置暫且只有白月和青袖兩人。
白月回過頭來,正看到青袖掀開衣領。垂頭往自己胸口看,一邊看一邊伸手摸了又摸:「這夢境真變態……誰能想到,活命的方式居然是自殺?」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用死亡換來生存、簡直就是絕處逢生的真實寫照。
或是為了印證她說的話,只有兩人的廣場上突然又出現了幾個人。
——看起來還是熟人。
那幾人出現後,見到白月和青袖時,略微怔了怔。戴眼鏡的青年人和身邊的人說了什麼,一行幾人就朝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