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睜眼,白月就見到了四周的一片紅,她的身子似乎坐在什麼搖搖晃晃的東西裏面,外面響起樂器吹打以及鞭炮噼里啪啦的嘈雜聲。聽在耳邊似乎隔着一層什麼似的,有些朦朧不真切的感覺。
白月只覺得自己腦袋昏昏沉沉的,周圍的哄鬧聲更弄得她頭昏腦漲。她倚靠在什麼堅硬的東西上面,伸手想要拿下眼前遮住了視線的紅色,只剛手指剛動了動,就被一隻乾瘦的手緊緊攥住了。
白月一驚,就聽得耳邊一個婦人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白月,你別怪娘。娘也是沒有辦法,你招惹誰不好,誰讓你招惹了少帥呢。」女人說着,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伸手給白月整理了下紅蓋頭。
隨後又嘆了口氣:「這慶峰城裏頭沒人敢開罪他,你爹和哥哥的生意還需要他關照,不想別的,你也要替你爹和哥哥的前程想一想。再說女人總歸是要嫁人的,去上那些個女子學院有什麼用?少帥雖然……」
婦人似乎說到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頓時噤了聲,轉而生硬地改口道:「現在外面世道不好,風雨飄搖的,你嫁給了少帥,起碼不用像別人一樣受苦受累。你要聽娘的話,用娘交你的方法討了少帥的歡心,好好過日子。就算少帥府中日後進了其他人,你也切記要大度待人,切莫惹惱了少帥。像少帥這樣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屬平常,你定要做好大房的本分。」
「娘當初也不願嫁給你爹的,但是又能如何呢?後來還不是有了你哥哥和你?這日子也就這麼過來了,你爹現在雖然有了幾房姨太,可是他還不是得敬着我,到了現在也沒人能越過我去。」
她絮絮叨叨的,又說了許多話。白月篩篩撿撿,也從她的話里得了不少的信息。然而現在外面吵吵鬧鬧,而且白月頭昏腦漲的,還有人守在她的身邊,顯然是不適合接收記憶的。
從婦人口中一些關鍵詞來看,她此時應該是正準備出嫁了,她身上穿着紅嫁衣,坐着的應該是一鼎搖搖晃晃的小轎子。但是原主可能並不情願嫁人,因此她現在頭暈眼花的靠在轎子裏、身旁還有人看着她。
她要嫁的人應該是一位少帥,又聽得婦人說的三妻四妾論,現在顯然還處於被舊社會思潮影響的時代。原主本來應該是一位女子學院的學生,或者只是商人之女。但是不知為何招惹了這位少帥,她的父母也許不敢得罪少帥,因此也算是半逼迫得她出嫁。
白月的思緒有些遲滯,她一面想着這些,一面試圖動動不受控制的四肢。可她全身發軟,旁邊又有一個人緊緊盯着她,什麼動作也做不出來。
微微抿唇,紅蓋頭下白月的臉色有些焦急起來,原主顯見是不同意嫁人的,白月沒有接收記憶,也只能推測也許原主的願望就是不被強迫着嫁人,可是從這具身體的親人口中聽得那個少帥根本就不簡單。她此時又全身無力,可以預測到一旦進了少帥府,想要出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正這麼想着,小轎子一頓,突然就停了下來。外面的吹打鞭炮聲也陡然靜了下來,不出片刻就傳來了整齊的跑步聲,還有『咔擦』『咔擦』不知作何的聲音。
而後一片靜寂中,傳來了軍靴踏在地上的有力腳步聲。
「別怪娘。」白月旁邊的婦人突然狠了狠心,將紅蓋頭掀起了一個小角,把一個冰涼的杯子遞到了白月的唇邊,白月一怔,下意識抿了唇不想將水喝下去,可是卻沒其他的力氣將人推開了。
她恍恍惚惚地掀開眼皮瞧了一眼,明知道杯子裏的水有問題,唯一的反抗只是抗拒着咬牙不張嘴,一些水在她的掙紮下灑了出來,婦人無奈,只能捏着她臉頰逼迫性地往她嘴裏灌。
白月猝不及防間咽下去了好幾口。
婦人餵完了水,又匆匆忙忙地將杯子藏了起來,替白月整理了下身上的水漬,剛落下蓋頭。就聽得外面明顯的腳步聲一頓,小轎子一亮,轎簾就被人掀了開來。
婦人連忙伸手扶着白月,讓她倚在了自己身上就打算下了轎子。只是等着轎簾掀開,她對上看過來的一雙眼睛,頓時如墜冰窟,心下惶然無比,手裏不由得一松。
白月將將要撞在旁邊的轎子上,卻千鈞一髮之際自己的胳膊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感覺到有視線在自己身上停駐了片刻,隨即被朝着男人拉了一把,自己身體一空,被人突兀地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