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鈺不知道宇文烺這三更半夜悄無聲息的坐在她的床頭盯着她是想幹什麼,所以也不敢先說話,只是看着宇文烺,等着他先開口。
宇文烺見她已經坐起來,倒是從床上站了起來,背着身走到旁邊,將一方燭台里唯一燃着的蠟燭取了下來,然後將那支蠟燭又將寢殿另外的幾盞燭台都點亮。
火紅的蠟燭升起黃藍色的火焰,將房間一下子都照亮了起來。
寢殿裏安靜的,唯有蠟燭噼噼啪啪燃燒的聲音,以及照在地上和牆壁上他和她的身影,各自形單影隻。
姜鈺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安靜,咽了咽口水,然後想開口找點話來說,道:「皇上來紫宸宮,怎麼不讓宮人提前說一……」
「聲」字還沒說完,宇文烺卻又表情陰陰的,打斷她的話,聲音卻仿佛隨意般的問起道:「有人告訴朕,說你今日在御花園跟周耘私會了?」
姜鈺聽着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急忙開口否認道:「皇上聽誰說的,沒有的事,絕對沒有!」
周耘這王八蛋,真是害人不淺。
她就說嘛,這宇文烺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這宮裏哪裏有什麼秘密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還說什麼帶她離開皇宮,帶着她找死還差不多。
知道她和周耘在御花園見過面不難知道,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宇文烺知不知道周耘在御花園跟她說的是什麼。
姜鈺小心翼翼又帶着些討好的看向宇文烺,笑着解釋道:「臣妾今日在御花園是碰到了周二公子,不過是碰巧遇上然後說了兩句話而已,當時臣妾身邊的宮女都在呢。」說着又小心的試探道:「誰在皇上面前亂嚼舌根,冤枉臣妾和周二公子?」
是孟萱玉?還是別的什麼人。她就知道,這後宮的女人沒幾個是好人。
「臣妾對皇上的心日月可鑑,皇上可不能不相信臣妾。」
宇文烺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既沒有說相信,也沒有說不相信她。
有燭淚從燈芯上滑落下來,落在他的手上,滾燙的。
但宇文烺卻像是沒有發現一樣,怔怔的拿着那根蠟燭,眼睛望着另外一根蠟燭的火焰發呆。
他怔了一會,才又開口道:「周耘在御花園跟蘅兒說了些什麼?能跟朕說說嗎?」說着頓了一下,又多加了一句,道:「蘅兒放心,不管他跟你說了什麼,朕都不會怪罪於你,也不會怪罪於他。」
姜鈺手心微微有些冒汗,拉了拉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故作輕鬆的道:「沒,沒什麼,就是客套的寒暄了幾句,問了臣妾幾聲好,臣妾也代皇上向周大將軍問了好。」
宇文烺的聲音毫無起伏,道:「是嗎?」
姜鈺點了點頭,過了一會才想起宇文烺背對着她,她點頭他根本看不到,於是又開口道:「是。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召周二公子來問一問。」
宇文烺道:「不用了!」
說着將手上的蠟燭放回燭台上,然後轉過身,看到橫在腳邊的一個高腳幾,卻突然十分用力的踢了一腳!
高腳几上插着桃花的梅瓶跟着高腳幾一起摔落了下來,發出「哐當」「砰」的聲音,梅瓶四分五裂,今日才新鮮插上的桃枝散落在地上。
姜鈺看着嚇了一大跳,「啊」的驚呼一聲,接着又連忙用手捂着嘴巴將聲音捂回去,睜大了眼睛,害怕的看着宇文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一下。
姜鈺這才看到,宇文烺的目光陰沉得有些恐怖,裏面蘊含着重重的暴躁、憤怒、不甘,大約還有一點傷心,仿佛從地獄裏走出來的魔鬼。
果然男人的自尊,是半分都傷不得的,更何況她這個貴妃,仿佛還在給他戴綠帽子——儘管她也冤枉得很!
這一刻姜鈺毫不懷疑,或許宇文烺下一秒就會想要殺了她。
可是姜鈺預料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宇文烺只是低頭看着地上的碎片,眼睛裏的各種情緒又漸漸隱回了眼底,臉上重歸於喜怒無色,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然後聲音毫無波瀾,卻又仿若帶了些溫意的道:「是朕不小心踢到了桌几,嚇着你了?」
什麼不小心,姜鈺剛剛看得清楚,明明是他盛怒之下故意踢倒的桌几。
不過宇文烺這樣說,姜鈺也樂得順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