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宮裏。
壽聖節的宴會已經結束,姜鈺忙了這一天,此時臉上顯露出了些疲態,坐在榻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着,一邊拿着宮扇給自己扇風一邊看着此時坐在他身旁正在品茗的宇文烺。
宇文烺的心情看起來倒是十分的不錯,累了這一天仍舊神清氣爽的。
不過心情能不好嗎,壽聖節宴上鬧的那幾齣,宇文烺當場定下了莫月公主與齊王的親事,順帶表示連他們的婚禮也一手包辦了,成親的日期就定在下個月初十。一句莫月公主嫁入大周是為結兩國之好,五弟身為宇文氏子孫,望能為大周邊陲穩固社稷一統做出應有的貢獻,莫月公主身份尊貴,賢惠有德,堪配王妃之位。就連崔太后都提不出反對意見。
宇文烺用碗蓋輕輕拂着漂浮在茶水中的茶葉,抿了一口茶,微微品了品,然後對姜鈺道:「你這茶不錯。」
姜鈺白了他一眼,道:「那當然,就因為你喝不慣臣妾宮裏的茶,墨玉天天一大早帶着宮女去採集荷葉上的露水,就為了給你泡茶喝。」
姜鈺喝茶向來是不挑的,就是普通的井水泡出來的茶水也照樣能喝。但宇文烺這個人嘴巴刁,普通的井水和晨露水、山泉水或其他什麼水,他一口就能分辨得出來。所以為了他的一碗茶,不知道費了別人多少的功夫——萬惡的封建社會統治階級壓迫人民吶!
宇文烺倒沒什麼,只是繼續品着茶。
姜鈺卻是想起今日壽聖節宴上的事情,拿宮扇頂着下巴,眼睛疑糊的看着他,問道:「今日那位莫月公主會主動提出嫁給齊王,不會是皇上的手筆吧?」
宇文烺繼續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道:「為什麼會這樣?齊王俊美無濤,風度翩翩,又身居高位,就不能是莫月公主主動看上了他,傾心於他。」
姜鈺不滿道:「跟皇上比起來,我是單純了些,沒有皇上心機深沉。」她到「心機深沉」幾個字的時候放重了語氣,多有些譏諷的意味,接着道:「但皇上也用不着拿我當傻子一樣的忽悠,莫月公主是什麼人,千里迢迢隨使團跑到京畿來,那是帶着政治任務的,怎麼可能會為了這些情愛做出這種舉動。」
姜鈺翻了個身,背靠着大迎枕,嘆了一口氣,接着道:「按理您才是大周的皇帝,您才是當家主事的人,安南國就是要送美人來也應該是送給你才對,這樣才能讓她影響大周對安南的政策。結果安南國放棄了皇上,反而選擇讓公主嫁給齊王。且安南國是大周的附屬國,也不可能不關注大周的內政,自然也能探聽到一些皇上和太后齊王的關係不是那麼融洽的。若安南國此舉真的不是皇上授意,今日的舉動無疑是會得罪皇上的。我想安南國不會這麼傻吧,此時就冒着得罪皇上的風險投靠了齊王陣營。」
同樣按理來,宇文烺與太后齊王之爭還並未分明,安南國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在宇文烺和太后齊王之間兩不得罪,這樣不管以後誰勝誰敗,才不至於影響安南國的安危。但安南國今日這一舉,看着像是親近齊王,實際是幫了宇文烺得罪了齊王和太后,就是不知道宇文烺許了他們什麼好處了。
姜鈺十分的好奇,所以自然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宇文烺倒是也不瞞着她,道:「也沒什麼,如今安南國的內政也並不和諧,甚至比大周更亂。老安南國年老,幾個兒子都在爭奪王儲之位。而這位莫月公主的同胞兄長,便是王儲之位爭奪的有力競爭者之一。那位陪同莫月公主一同到大周來的使臣,正是這位莫月公主的舅父,也是安南國的輔政大臣之一。但是莫月公主的兄長想要奪得王儲之位,卻面臨一個問題,既非長子也非嫡出。老安南國的嫡長子實力不弱,且有軍中的支持,是莫月公主兄長問鼎王位的一大障礙。朕只需要讓人稍稍提點這位安南國的使臣幾句,暗示只要令莫月公主主動請願嫁給齊王,朕以後便會支持莫月公主的兄長奪取王儲之位,那使臣自然就該知道怎麼做了。」
姜鈺聽着倒是不覺為奇,作為宗主國,大周對安南國的朝政影響還是很大的。安南國封立王儲、新君登基等都需要經過大周的冊封。雖然這種冊封更像類似於備案一類的程序,但若是大周故意為難不行冊封,那怕安南國立了王儲卻也得不到周邊國家的認可的。
莫月公主願意為兄長做出點犧牲,倒是也不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