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秋宮裏。
姜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坐她對面的是孟萱玉,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看她。
姜鈺懶得理她,繼續拿起糕點咬了一口——皇后也不知道哪裏請來的師傅,烏梅糕做得倒是不錯。
皇后少不了又是一陣長篇大論以及訓導宮妃,從某位小采女的儀容不整一直批評到孟萱玉的恃肚生嬌上。
輪到最後姜鈺的時候,皇后大約是說累了,先氣呼呼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碗,然後才轉過頭看着姜鈺,沉了沉眼睛,語氣倒是緩和了幾分,問道:「貴妃,這宮務你管得如何了?」
姜鈺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彎着眼睛笑了笑,道:「挺好。」
皇后道:「這就好。」說着又捂着自己的胸口,做一副虛弱狀,道:「本宮最近的心絞痛犯了,太醫囑咐不得勞累,幸得皇上體恤本宮,將宮務暫交給你打理,好讓本宮能有時間好好養病。」
這話說得有些欲蓋彌彰,皇后是怎麼被撤下宮權的,後宮怕是沒人不知道。
姜鈺想皇后接着應該還有後話,果然接着就聽到皇后說:「不過貴妃沒有管過宮務,沒有經驗,其中許多事情該怎麼辦有什麼先例恐怕並不知曉,需要有個人來幫你。」說着指了指自己身邊的谷姑姑,正要說一句「這谷姑姑以前是常幫着本宮管宮的,就讓她去幫紫宸宮幫你吧。」
結果話沒出口,便被姜鈺笑意濃濃的打斷道:「臣妾的確是沒有管過宮務,也沒有經驗,不過幸好有徐昭容幫臣妾。」
說着笑眯眯的看向徐昭容,徐昭容臉上卻是一副不屑的模樣,輕輕冷哼了一聲,等着看她的笑話。
姜鈺繼續笑着道:「聽說徐昭容在娘家就幫着母親管家,前幾日管理宮務也是井井有條,果然是管家理事的一把好手。昨日她就傳授了臣妾不少經驗,也說了宮裏不少的事……」
說着伸手進袖子裏,用食指和中指從裏面夾出一張紙來,一邊打開一邊笑着道:「比如說……昨天徐昭容就跟臣妾說,這宮裏的奴才虧空皇上的銀子厲害,這雞蛋宮外賣一文錢一個,好點的也不超過兩文,但宮裏的奴才欺負皇上和娘娘們身居深宮不知外面的行情,竟然將一個雞蛋記成五分銀子。一兩銀子是一千文,五分銀子都能買三五百個雞蛋了。你們說,皇上的銀子都不知道被這些奴才摟了多少去。
所以徐昭容昨日專門為臣妾列了這份賬目清單,說以後臣妾管宮時,就照着這份清單,像是雞蛋按三文一個的採買價格批銀子,足矣。」
徐昭容聽着吃驚起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姜鈺,然後倏的站起來,指着姜鈺:「孟蘅玉,你冤枉我,我什麼時候……」
姜鈺看着她,打斷她道:「你是說這份清單不是你抄寫的?」
徐昭容氣道:「是我抄的,但是明明是你……」
姜鈺將手裏的那張紙當扇子搖了搖,再次打斷:「承認是你抄的就行了。再有,下次跟本宮說話記得喚一聲『貴妃娘娘』,老是這樣沒大沒小不分尊卑的,本宮就算再寬容也不能容你這樣放肆。」
殿內其餘宮妃早已是微驚的看着她們,宮裏的門道她們不是不知道,但是奴才們利益相連早已是結成一股勢力了,想要破開這股勢力很難。更何況這背後還有人撐腰。
所以不管誰管宮都是只當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摟的又不是自己的銀子。
但沒想到貴妃初初拿到宮權,就想抗擊這股勢力。
至於徐昭容,她們倒是有些疑慮,真的是她告訴貴妃這裏面的門道的?……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相信。
相信的人心裏想,貴妃沒有管過宮務,又仗着聖寵,尚且說是不知者無畏,但徐昭容,她竟然也敢。
宮妃不言,只想靜看事態發展。
皇后自然也是早已怒睜着眼睛瞪着姜鈺和徐昭容了。
從她進宮當了皇后開始,宮務就一直是她在管,她們說奴才大膽貪污樓銀子,還不如是說她這個皇后在摟銀子。
話雖然是實話但很令人不爽。
她當然也知道宮裏平日採買的賬目不對,但是管着採買的掌事是太后的人,她和太后同出崔家,一來她這個皇后平日行事還要太后給她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