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模模糊糊中感覺有人抱着她,她貼着那人的胸口,感受到了他的體溫,也仿佛聽見了他心跳的聲音,但卻怎麼也醒不來。在掙扎之中,隱隱約約感到了火光閃爍,以及身邊的吵鬧聲。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總之身體很重,意識很模糊。
「啊!」的一聲,她驚醒過來,額頭上還掛着冷汗。
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睡在客棧的架子床上,楚暮軒也正守在床邊,他坐在床舷上,頭靠着床柱。臉上倦容明顯,呼吸也沒有以往平緩。
傾城想到:就連自己的一聲大叫都沒有將他驚醒。他該是有多累啊?要是以前,以他的功夫,就算有人屏住呼吸靠近他,在離他十五步遠的距離他也可以察覺並保持警惕。
傾城看着他如此勞累,不禁想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除了那那箱軍餉,她什麼也不記得了。
剛巧,這時楚又薇端着飯菜推門而入。
她看見傾城已經坐了起來,小聲問道:「他還沒醒啊?」
傾城將纖長的食指放於唇前「噓」了一聲,示意她再小聲一點。
楚又薇意會,便將飯菜放於桌上,傾城小心翼翼地起身,坐至桌前。
餓了一整天了,終於可以飽吃一頓了,眼裏看見滿桌的食物早已按捺不住,已經目露饞光。
她狼吞虎咽地扒着飯,嘴巴里包得滿滿的,還不時喝着酒幫助下咽,如同受災的難民,毫無大家閨秀應有的樣子。
飽腹感逐漸強烈之後,她才突然想起:「骨灰和琴呢?」
楚又薇一邊替他倒酒,一邊用尖尖的下巴指了指楚暮軒身後。
顧傾城轉過頭去,看見了地上的骨灰盒和古琴,方才放心。
少時,楚暮軒醒了。
他睡眼朦朧,用左手的大拇指和中指努力揉了揉太陽穴讓意識清醒。
隨即走至傾城身邊坐下。
「誒,昨日到底怎麼回事?我們到底如何回來的?」傾城見暮軒已醒,便詢問道。
楚暮軒先是驚了一下,然後迅速恢復鎮靜,接着又是一臉茫然地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迷失林外面了。我見你還昏迷着,就不忍吵醒,索性將你帶了回來!」
「難道你醒了之後就沒有懷疑我們是如何出來的?還有......」顧傾城並不相信楚暮軒的一派說辭,她眼神里寫滿了疑惑與不甘,本想再追問下去,但是又見到楚又薇在旁邊,畢竟事關重大,在事情沒有完全弄清之前,她不好隨意散播和揣測。
楚又薇果然按耐不住,急忙幫哥哥解釋道:「昨日你們回客棧時已經比較晚了,在迷失林里折騰了這麼久,我哥哥也特別睏乏了,他可能沒有心思再去管到底是如何回來的了!」
「嗯,好吧!」傾城沒再追問,但她的心底卻有了一絲警惕。
楚暮軒明白,這件事情即使顧傾城並不完全清楚,但以她的聰明,日子一長猜中並不是問題。想到這裏,他的心裏特別矛盾,不知道應該如何衡量這份感情......
飯後,三人來至宋懷言的家,物歸原主。
小童開門見到楚暮軒和顧傾城活着回來了,還帶回了宋夫人的骨灰,忍不住立馬上前攔腰抱住了顧傾城,激動得大哭:「太好了,你們都回來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楚暮軒斜眼看着小童抱住傾城,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儘管小童還只是一個總角少年。
小童從楚暮軒手中接過骨灰和古琴,忙不迭地將其送到正在喝酒的宋懷言跟前,哭勸道:「公子,你就別再這樣下去了!傾城姑娘和林公子冒着生命危險把夫人帶出來了,你忍心讓夫人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嗎?」
宋懷言聽到林音的骨灰已經回來了,不免悔恨當初自己一意孤行將其骨灰葬在迷失林的決定,害得他每日只有在家借酒澆愁回憶過去。
手邊的酒杯再也飲不進嘴裏,眼裏臉上滿是淚。
他從小童手裏顫抖着接過骨灰與那把古琴,抱着它們哭個不停,就像一件日思夜想心愛的寶物終於失而復得。
良久,傾城一行三人和小童就這麼注視着他。如果沒有當初的情意深重,就不會有後來的買醉續命,當然也就沒有了如今失而復得的嚎啕大哭。這哭聲里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