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瓊蓁有些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剛坐下,旁邊的女同事,也是現在葉瓊蓁的室友,就用肘部磕了她一下,然後小聲道:「這個就是江澈,你原來的男朋友?」
女同事叫做蘇楚,一樣是新來的,年紀比葉瓊蓁大三歲,盛海的一所大學畢業。
據她自己說,是大學畢業後不喜歡分配的單位,在家玩了半年之後感覺無聊,才同意家人的建議來臨州師範玩一段時間的。
換一個表述,她就是一句話擠掉了江澈留校名額的那個人——而她只是想玩一段時間而已。
最初聽到她這麼說的時候,葉瓊蓁愣了半天沒說出話來,要知道這兩年她硬拉着江澈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蘇楚的家庭條件和背景沒有具體說過,但是從她日常的生活習慣,和這種無聊來臨州師範玩一下的態度就可以判斷,都很好。
對於蘇楚,偶爾會有那麼一兩個瞬間,葉瓊蓁無法否認自己會羨慕和妒忌。
比如當她和國外的堂哥什麼的通電話,笑着嚷着:「別又來誘惑我,我才不要去國外,跟風,沒意思,而且港城不也一樣遍地老外,我都呆厭了。」
比如當張保有現在對蘇楚連一點念頭都不敢有,對自己卻一副噁心的,勢在必得的架勢。
葉瓊蓁就會覺得,人生、社會,真的就是一個巨大的諷刺,但越是如此,她就越不能放棄,越要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到底是不是啊?」她恍惚這一下,蘇楚又催了一句,明知故問的惡趣味。
「嗯。」這件事能保持的只有距離,能撇清的只有現在,關於和江澈過去的關係,她遮掩不了,無奈,葉瓊蓁點了點頭。
蘇楚興奮地靠過來,在葉瓊蓁耳邊小聲說:「很好看啊,而且看他剛剛的表現,給人印象感覺很沉穩,很舒服……有點可惜了哦。」
「而且笑起來特別好看。」她又加了一句。
遲疑了一下,葉瓊蓁沒接話。
對面寫字的張保有大概聽見了蘇楚對江澈的讚揚,抬起頭,嗤笑一下說:「就一繡花枕頭,你看他剛才有骨氣頂我一句麼?」
「難道不是張老師全程咆哮,被無視了麼?」
大概肆無忌憚慣了的蘇楚笑嘻嘻回了一句,因為她剛來那會兒,張保有不了解背景,很是死皮賴臉地糾纏、噁心了她幾天,之後才退縮放棄,轉向葉瓊蓁,所以這姑娘一直挺噁心他的,時不時擺明面上懟。
「你……」
張保有臉色一下變得有點難看,眼中也有凶光閃過,但是只一瞬,想想傳言中蘇楚的背景,微笑一下,和藹道:「你一個小丫頭,不懂。」
這就叫色厲內荏吧……
葉瓊蓁想着,她在旁邊看得很清楚,明明都是不接話,但是這麼一對比,感覺上的差距,真的好明顯。
「不過結果還是一樣啊,今天鄭忻峰的問題,應該就是這樣了吧。」
「希望你失望過後會懂,這就是為什麼,人要往上走,要有野心。」
對面,張保有帶着怒意寫壞了一張紙,用力撕了,換了一張繼續。
……
……
葉瓊蓁沒有去計算時間,但是當江澈再次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張保有剛把通告上的墨跡吹乾,所以時間過去絕對沒多久。
「你……」葉瓊蓁猜測着,最後江澈還是選擇求她,或者說為難她。
「我來銷假,剛才忘了。」
「你……哦,銷假,對,銷假。」已經準備好應對的葉瓊蓁有些措手不及,愣了愣,才從抽屜里取出登記本,查找江澈的請假登記信息。
電話響,蘇楚接了,從她到辦公室,電話機就搬到了她面前。有一次張保有問她,「以你的條件,怎麼不配個大哥大?」蘇楚說:「不好看。」
是的,這姑娘就喜歡好看的東西。
三個人里兩個在忙,張保有左右看看,又看看江澈,突然冒出個自己覺得很帶勁的想法,他把吹乾了墨跡的通告紙舉起來,笑着沖江澈說:
「這位同學,要不你去幫老師按個邊角?好張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