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畢業晚會仿佛成了全校性質的盛大演出,大一大二大三的師弟妹們佔起位置來一點都不含糊。
這樣,倒是因為吃散夥飯而遲來了一些的畢業生師兄姐們,不少只能選擇站着或乾脆席地而坐。
當然,也沒人在意這些,人就這麼一堆堆扎了起來,享受着最後的相聚時光。
江澈這邊還好,早有人過來幫忙佔了位置。坐下來,一排連着十幾個人。林俞靜已經整一天無心工作了,下班後獨自在家耐不住,終於還是來了,來看晚會,湊熱鬧,假裝白天沒有什麼捐款之類的事情發生。
「你好,同學,這裏的空位置可以坐嗎?」
晚會臨近開始,葉愛軍身旁突然有人問。
經這一問,大家才發現自己伙兒有人沒到,因為位置都是數着占的,所以,「誰啊,誰還沒到……」
一陣左顧右盼之後。
「哎呀,咱小毒奶呢?」還真是見鬼了,竟然是張杜耐沒到,要知道大學這四年時間,這傢伙除了生病兩次,一次遲到曠課都沒有過,是整個306最靠譜的一個。
「怎麼辦啊,他也沒有all機。」
「沒事,這麼大個人了,他肯定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吧。」
「……那行。」葉愛軍轉頭,對問座那姑娘說:「不好意思,我們還一個人……要不你先坐吧,一會兒再看。」
……【把時間往前推三十分鐘】……
這天的晚飯照舊是宿舍聚餐,但是因為畢業晚會的關係,吃得早了一些。飯後發現還有時間,大伙兒乾脆先分頭,各自處理着自己剩下的一點事情。
張杜耐早都弄好了,不管生活還是學習,他一直都是一個細緻有準備的人。
明天,他就會背上已經打包好的行李,坐三天兩夜的火車,回家,然後進老家縣政府宣傳部,開始下一段人生。
這對毒奶而言其實算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安穩,家人也得意。
雖然眼下正是公家人員下海潮,但是張杜耐了解自己的性格,他做不了生意,也不適合闖蕩的人生。
閒晃了一圈,看見江澈了,他陪着林俞靜正在邊走邊聊,張杜耐覺得不便上去打擾,看看時間差不多,就決定先去畢業晚會現場。
走在曾經因為太過熟悉而覺得平凡的校園路上,眼前分明如舊的一草一木,一個轉彎,今天似乎都變得生動而特別,就像它們正一點點褪色發黃,慢慢,要變成記憶里的舊照片。
有些不舍……張杜耐走得很慢,一路看着,也留戀着,他即將告別的這一切,還有他的深大時光。
然後,是在一排粗糙而繁茂的尤加利樹之間,又一次,他看到了那個被眷戀着的身影。
潘捷穿着一身素色的長裙,腦後挽着髮髻,走在傍晚行人不多的路上。畫面里,總是她的身形被樹木擋住了,又出現,一次,一次……
這一次她的手上依然搬着東西,那是一個大紙箱,大到就好像要把辦公室清空似的。
那裏面大概是書,所以有些沉。
六月底的深城也熱,潘捷把箱子放下了,扶腰起身,抹了一把汗,一邊重新紮着她散開幾縷的頭髮,一邊不經意地,偏頭瞥了一眼。
她看見了那個男孩,他一件白襯衫。
所以,終於還是互相都看見了……隔着一條水泥路,各站在一排尤加利樹間。
「老師好。」張杜耐欠了一下身,禮貌道。
「你好,張杜耐同學。」潘捷笑了一下。
她被這個小男孩打動過,這是一件潘捷怎都不敢承認,但又無法否認的事情。
是,這個曾被以為是全班最乖的孩子,對她做過很糟糕的蠢事,但是那之後的那一摞的溫養中藥,那幾次見面、對話,還有……抗皺修護和口紅。
22歲年輕男孩傻乎乎地溫柔,氣死人的蠢心思,讓她孤單的老少女心,顫動過。
已經有一年沒有碰面、對話過了,想想,那孩子就要畢業回去,而自己……總之今天很可能就是人生最後一次見面了。
想到這,潘捷不自覺多問了一句:
「什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