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娓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見媚媯半天沒有回應,抬頭一看才發現她已睡着了。
阿娓懊惱地將手中的小玩意擱下,輕手輕腳地拿起披風蓋在了媚媯身上。她靜靜地坐在一邊,仔細打量着媚媯的睡顏,一時又是懊惱,又是感動。
這次徵召的女童數以千計,媚姐姐一路過來,只怕不太如意。車馬之中睡不好,到達芷陽宮後,只怕還一心記掛着她的安危。要從數千人中打聽到她的消息談何容易?可媚姐姐卻第一時間找到了她,此情此心,她又該如何回報?
不知不覺間阿娓就紅了眼眶。她深深吸了口氣,暗暗在心底發誓,前路雖險,她若活着一日,便要護着媚姐姐和彥哥哥一日。唯有他們,才是她在此間的親人。
媚媯這一睡就睡得有些沉了。到天將黑,侍女進來掌燈,不小心打翻了燭台,她才被驚醒。
媚媯醒來,看四下宮女正在掌燈,不由揉了揉眼眶,而後方才確定,天是真的黑了。忙將肩上的披風取了下來,擱置在案上,欲起身向阿娓辭行。可到底跪坐得久了,腿部都有些發麻,將要摔下地的時候,阿娓忙衝過去扶住了她,嗔怪道:「媚姐姐,你又睡迷糊了。」
一個又字,二人情義盡顯。
媚媯笑道:「我不是知道你會扶住我嘛!」說着又只能扶着阿娓的肩,前後踢腿地活動起來。
阿娓則掩唇笑道:「還好我如今大了,扶得住你了。」
媚媯活動了好一會兒,方才得以獨立站穩。她看着跳動的燭火,感覺有些飢餓。便偏頭來問阿娓:「你這裏可有吃的?」
阿娓聽她這麼一問,也覺得有些餓了。而後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說道:「似乎沒人給我送膳!」
媚媯蹙眉,不確定地道:「這是打算餓死你?」
阿娓心想,趙政還不至於如此下作。又思及自己獨處一殿已是芷陽宮最顯眼的存在了,萬沒有別處送膳,獨她這裏遺漏的道理。搖頭道:「只怕別處也沒有送。」
媚媯聽得這話,反倒舒展了眉頭,只要不是針對阿娓就好。
阿娓建議道:「前面只怕鬧翻了,要不咱們過去看看?」
媚媯點頭,而後兩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們居然沒有宮女侍從。欲行夜路,卻是連個提燈的僕役都沒有。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媚媯忍不住罵道:「這是要讓我們自生自滅?」
縱使阿娓聰慧得很,一時也分析不出這是什麼情況。見沒人提燈出不去,一時也只能作罷。又見媚媯不自覺地摸了下肚子,忙道:「我還有些乾糧,要不給你先墊墊底?」
媚媯點頭,阿娓則進內室去尋乾糧。好在裏屋裏的蠟燭已被宮女點亮了,不然她今夜怕真是要兩眼一抹黑了。阿娓拿了乾糧,到外屋遞給媚媯。媚媯也沒客氣,接過正欲獨享,又見阿娓兩手空空,忙將粟餅一分為二,遞了一半給阿娓。
阿娓搖了搖頭,示意不吃。
媚媯堅持,阿娓只得接過那半張粟餅,而後用手撕成小塊,碎末弄得一案都是。
媚媯見了「噗嗤」一笑,阿娓知她是在嘲笑自己手法不勻,忙將一小塊送到媚媯嘴邊,笑道:「拿去堵嘴。」
媚媯笑着張嘴接過,想是一直再悶笑,竟因此被噎到,一時咳得昏天黑地。
阿娓見此,忙擱下粟餅,拿了案上的水壺欲給媚媯倒杯水,而後窘然地發現,連水壺都是空的。又見媚媯着實難受,忙棄了水壺,奔過去替她拍背。折騰了好半晌,媚媯方才緩過勁來。
見媚媯緩了過來,阿娓方才放下心來。心想,若是因為這一塊粟餅的緣故將媚媯噎死了,只怕她此生都不要後悔不迭。
媚媯拿起案上的水壺,晃了晃,而後頹然放下,自嘲道:「不給吃也就罷了,連水都不給,他們還真當我們是神仙呢?」
「神仙?神仙……」阿娓重複着這個詞,神色豁然開朗。她突然認真的說道:「媚姐姐,我或許猜到他們的用意了。」
媚媯見阿娓如此,忙擱下水壺,也正色起來。
「大秦徵召我們,是要將我培養成仙人的侍從的。」見媚媯神色迷離,阿娓只得補充道,「你且從侍從二字着手去想。」
媚媯神色豁然一稟,怒氣沖沖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