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娓也笑了:「也是,他們一來,我倒真是無事一身輕了。畢竟論及權謀手段,他們只會比我更強。」
媚媯則撫摸這阿娓的頭髮安慰道:「你到底年紀小,見識得更少,他們身為男子,得以行走天下,定然比你書中得來地更為深刻。」
阿娓也不由感慨道:「好男兒立於天地之間,這天下有的是傲骨錚錚的男兒,也有的是智計出眾的謀士,又豈是皇帝陛下忌憚得了,殺得完的?」
媚媯看着這樣的阿娓,一時也不由升起作為一門繼承人的豪情來:「就是,諸子百家,哪家的傳承不能培育出風靡一時的人物?不過是或隱或現,不愛將心思花在朝堂爭鬥間罷了!」
阿娓一時也掩唇笑了,真好,亂世出英雄。來日秦滅,這天下,到底是謀士與兵家的戰場。也不知何人有幸能被推到台前,亦不知哪家思想有幸,會獲得新朝的重用?生於史家真好,能看盡歷史風雲,秉筆記錄一個又一個朝代,朝代不絕,史家亦不絕。
史家終究能一直被傳承下去,不像易家,阿娓手撫着匣子,心想,易學都是需要天賦和血脈的,是以大多的易家都是家傳,父子相傳、父女相傳,代代不絕。可如果哪家絕嗣,那麼哪家的傳承也就會斷下去。《歸藏》、《連山》何以不懂居多?還不是因為傳承不完整?回頭,只怕連《易經》的傳承都不會完整了。
想到這裏,阿娓就不由想起以前嬋媯說起的那個會占卜的風姓女童,聽說這次一起被徵召來的還有她哥,如若她家只有她兄妹倆的話,傳承是不是也會斷了下去?
絕祀,絕嗣,絕道統承繼,趙政所圖,甚大。某一天,他是不是還想圖謀諸子百家?
阿娓想了想,復又覺不太可能,縱使趙政一心想着圖謀,他大秦官場上的那些百家弟子也會維護師門承繼的。趙政若敢向諸子百家下手,那麼迎來的就將會是諸子百家的聯合作戰了,一家之力,尚不可小覷,百家之力,大秦還會存在麼?畢竟秦得天下有賴法家、兵家之力,要滅諸子百家,唇亡齒寒,法家、兵家豈不袖手旁觀?如此這天下,只怕要更亂了。
媚媯見阿娓手撫着木匣,思緒不知飄到哪裏去了,一時也有感與自家的傳承,思索再三,最終決定要將自己的繼承人信物交給榭媯。
她相信阿娓能說到做到,日後符媯能為胡亥妾室,那麼榭媯至少能得以保全,得以回家,得以讓師父找到她。
阿娓依然日日呆在聽雨軒守孝,媚媯則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某日,阿娓見此,終究忍不住開口追問。
媚媯笑道:「我還以為你能多忍幾天呢?」見阿娓一臉關切的模樣,只得偏頭對阿娓說道,「我最近在教榭媯學琴。」
阿娓一臉驚訝:「你收她為徒了?」
媚媯搖頭道:「不,我是代師授藝,我想將樂家的繼承人的信物交給她帶出去,那孩子天賦還不錯,看在信物的份上,師父或許會收下她。」
阿娓一時不由對媚媯心生佩服。為了門派承繼,慵懶的媚媯也能做到如此。同時也期望那個阿榭,莫要辜負了媚媯的一番心意,莫要讓人將身上的信物奪走了。
而後阿娓更覺得自己肩上責任重大,看來符媯之事,終不能再拖了。不然媚姐姐的一番心思不就白費了?
是以,阿娓當即就派宮女傳話給徐管事,說她想見蒙翁領隊,若蒙翁有空,邀其前來一敘。
蒙翁接到阿娓的傳話後,頓時頭大如斗。想他好不容易回到族兄身邊,安生地籌備着糧草、軍餉,幹得不亦樂乎,這阿娓,竟然又來煩他。
蒙毅看着如此煩惱的族弟,一時也好奇阿娓對蒙翁做了什麼,讓其糾結成這樣。他想起那回見到蒙翁脖子上的一道血痕之事,最終眯了眯眼,說道:「她只怕有什麼事想向上傳話吧,如此你自去做你的事,回頭我替你去一趟聽雨軒。」
阿娓看到前來的是蒙毅,一時也懵了下,但她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蒙毅本來是帶着一肚子怨氣和防備而來的,可看到瘦得幾乎看得見骨頭的阿娓,再看向神牌上的名字後,一肚子的怨氣又都化為了憐惜。不管阿娓曾經如何可惡,如見的她亦不過是一個失去父母庇護,失去政治價值的小女孩而已。
是以他蹙眉道:「不過一年沒見,怎麼就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