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娓擱下包袱,囑咐那些士兵將木箱按照序號,靠牆擺放。
擱置好行李,士兵們便向她拱手辭行。阿娓叫住了為首一人,從包袱里抓出七塊黃金,親自遞到他手上,誠懇地說道:「拿下去,晚上給大伙兒添個菜。這些日子日夜兼程,你們也辛苦了。」
因不是單給某人,為首那人倒也不好拒絕。只能接過那些黃金,頗有些感動地說道:「多謝姑娘的厚愛,那我就替將士們收下了。」
阿娓點頭笑了笑,而後招呼他們下去。
閻樂旁觀着阿娓的處事方式,心下暗贊。打賞的理由恰到好處,既讓人無法拒絕,還會讓人心生感動。他別有深意地看了阿娓一眼,似乎是在猜測,阿娓這番舉動是出自真心,還是算計。
也難怪閻樂會多想,或許阿娓不知,但他卻是知道的。別看王離一路上對這一萬士兵要求格外嚴格,事實上,數十萬王家軍中,也只有這樣一萬人是被王離放在心上的。這些人的祖輩、父輩都是跟着王離的祖父王翦、王離的父親王賁上過戰場的。是以這些人是打上了王家烙印的嫡系存在。
也正因為此,王離才會帶他們前來護送這些童男童女,撈取些軍功獎賞。也正因為此,從未上過戰場的王元,這次能以副將的身份隨行,還沒引起軍中任何不滿。
在他們這群嫡系的王家軍眼裏,王元是侯爺之子,是少主,自然能擔任副將。若是換做其他王家軍,只怕軍中就會傳出王離任人唯親,引起兵士譁然了。
閻樂身為趙高女婿,故此才深知大秦軍隊裏的盤根錯節。可阿娓此舉,也不知是她一早就知曉,還是觀察判斷出的。若是前者,倒還無礙;若是後者,這敏銳洞察,只怕真是有些駭人聽聞了。
閻樂在心底嘆氣,以岳父大人要他親自前來駕車,只怕這阿娓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吧。這樣的人離開咸陽,送出海也好,否則還真是禍患。她若去助殿下,他們復趙的謀算只怕難以達成。
用七塊黃金給所有將士加菜,以後王離還能不賣她一個好?只用了七塊黃金,便讓王離記着她的好了。這話若傳出去,讓那些捧着金玉寶器排隊上武城侯府求見的人怎麼想?
見眾士兵退走,閻樂也不好多做逗留,便拱手向阿娓道:「姑娘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阿娓忙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回去記得替我向殿下和趙高大人問好。」
閻樂點頭,而後並沒退走。
阿娓想了下,最後沖閻樂拱手道:「願君平安回程,一路多多保重。」
閻樂見此忙回禮道:「姑娘客氣了」。
既然對方沒有要叮囑的話,閻樂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他還急着趕回去,畢竟岳父那邊還有重要的事情等他回去處理。
閻樂走出房間,在門口略微停駐了一下。見阿娓沒有叫住他,方才死心地快步離開。早知如此,也不用他親自前來駕車的。
閻樂徑直下了大船,而後走到了王離將軍面前,與之寒暄了數句之後,方才命與他同來的那人,駕着車馬,揚長而去。
徐福見此,驚詫道:「這是大秦車府令的車駕?」
王離抬頭看了眼飛舟上某一處,而後點頭道:「先前那人是中車府令趙高的女婿。」
「趙高大人的女婿親自來給那個娓姬駕車?」徐福吃了一驚。
事實上,皇帝陛下交代他要給娓姬安排單獨的房間時,他心裏已經將娓姬看得很重了。一路上娓姬的待遇,將他這個未來主管飛舟上一切事物的人都比下去,說他心裏沒有疙瘩那還真是假話。可此刻聽聞替娓姬趕車的人是中車府令趙高大人的女婿,徐福心裏有的那些小疙瘩,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
一想起趙高那雙似笑非笑的眼,徐福就不由打了個寒顫。在徐福看來,皇帝陛下其實很好應付。可那趙高,他着實看不透。這娓姬居然與趙高有牽連,看來他以後對她要更加恭敬小心才是了。
趙高能派出女婿親自送這阿娓,只怕是真看重她的。可既然看重她,怎麼會沒救下她,偏要將其送上飛舟呢?徐福便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趙高是因為忌憚,才特意派出了女婿一路上監視阿娓的。
徐福會怕趙高,只因為他覺得其人深不可測。這次入咸陽,若不是趙高提點,只怕他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