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片廠解散的同時,大電影公司對商業電影的製作經驗仿佛也跟着煙消雲散了。不過,與其說是煙消雲散,也或者應該把這形容成是在新的時代形勢下從頭開始的摸索。
畢竟,隨着時代的前進,許多東西也都跟着發生了改變。
要如何在新與舊之間找到那個平衡,又要如何去應對電視和錄像帶對電影市場的衝擊,這些都是需要去一點點重新開始探索的。
尤其是在經歷了泡沫時代和泡沫破滅,又遭受了毀滅級的大地震以後的日本社會,整個精神風貌也和那個積極向上的「黃金時代」完全不同了。
打個比方來說的話,「通過努力奮鬥過上好日子」這是理想,在過去的時候,大家也確實是在鉚足了勁向着這個目標奮鬥,類似題材的電影也出現了不少。
但是在泡沫經濟的時候,大家想的卻是「如何通過投機過上好日子」。等到泡沫破滅的九十年代,在年輕人之間,恐怕已經是一種「已經完了愛咋咋地」的狀態了。
現今這個時代,再拍什麼「通過努力奮鬥過上好日子」,是沒辦法獲得這代人的認同的。
日本電影產業已經崩完了——每一年的票房報表出來的時候,都有人這麼說,但是到了下一年的報表出來的時候,人們才發現,原來上一年的票房還不是最壞的。
但是,因為票房差就斷言說日本電影已經完蛋了,這樣的說法未免過於武斷。實際上,每一年,不管票房如何,都有佳作誕生。
雖說如此,這樣的說法也還是帶有一些安慰獎的色彩。
電影是門燒錢的藝術,找尋「物美價廉」這種事,在電影裏幾乎是不可能的。沒有大投資的日本電影,也就很難製作出「大片」。
但是,「石縫裏的雜草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資金少也有資金少的拍法,並且在這個因為資金不足必須去想辦法節省的狀態下,也許還會誤打誤撞做出有意思的東西。
如果說電影的題材是「理想」和「噩夢」的藝術,那麼到了現今這個時代,尋找理想和噩夢之間存在着的種種可能性,也是葉昭所處的這個時代,投身電影製作的人們索要追尋的。
就「愛」這個題材來說的話,既可以是理想,也可以是噩夢,但更多的時候,它是以理想與噩夢之間那種朦朧的狀態出現的。
三十二年前,齋藤武市製作《凝視愛與死》的時候,這是「理想」的愛情,身患絕症的少女在青年的鼓勵下積極向上,努力活到人生的最後時刻。
三十二年後,葉昭和堤幸彥來製作《凝視愛與死》的時候,童話已經延伸到了現實,但是,這也絕不是從「理想」變作了「噩夢」,他和堤幸彥正在做的,就是將那種介於理想和噩夢之間朦朧的東西傳達出來。
在決定進行獨立製作這部電影的時候,為了方便調度,葉昭成立了屬於自己的獨立製作公司——這個詞聽上去非常的威風八面,但實際上就相當於是一個工作室而已。
電影公司解散了製片廠不再蓄養演員和導演,這樣一來反倒讓導演們更加自由了。
脫離了電影公司以後,不管是聲名顯赫的大導演,還是愣頭青闖進來的無名之輩,紛紛都自己組建了個人工作室進行獨立製片。
而隨着這個隊伍的發展壯大,獨立院線也就跟着出現了。
也是多虧了這些前輩們,才為此時此刻這個正在進行着獨立製片的葉昭提供了這麼一個對外行人和無名之輩非常友好的環境。
在大電影公司把持天下的時候,電影院線也都被大電影公司封鎖着,獨立製片的電影,除非是被他們相中買下,否則的話,就只能通過小電影院短期放映。
相比電影拍攝完成以後的各項事宜,現階段在劇組裏節衣縮食一個硬幣掰成兩半花的日子,反倒是最輕鬆的,因為這個階段是最純粹的——特別是對他們這個沒有製作委員會,所有人的勁兒都往一處使的劇組來說。
據說對舞台劇演員來說,狀態最好的時候是倒數第二場的時候。照此來說的話,那麼現在這階段,擔任主演的這三位演員的狀態,就像是正在演倒數第二場的舞台劇演員。
曾經有過演戲的經驗,再來做導演的工作的時候,會
第三百七十三章 理想與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