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着一擔白菜從菜園西北角走來的菜二隻覺眼前一亮,不敢相信的擠擠眼睛定眼看去,嚇了一跳。立刻扔掉扁擔小跑上前,經過林株身邊,對她甜絲絲的一聲爹充耳不聞,更無視她邀功的笑容,徑直去了身後,一連聲的說::「無憂公子,您您怎麼來了?」
問候完才回頭大聲喊:「株兒,快給公子倒茶。株兒娘,無憂公子來了,快來見過。」
受寵若驚的語氣很是誇張。
林株愣了愣,轉身便看見爹腰彎成蝦米樣對着錦衣少年打躬作揖,滿臉的諂媚之色
那個賊眉鼠眼的小廝,看起來好像也跟爹很熟,滿眼的賊笑。
爹這樣一副比見了親娘還奴才的樣子,這個寶哥哥般的無憂公子,難道是燕府的公子?
想起自己剛才的樣子,有點汗顏。
不會真的這麼巧這麼慘吧!
雖說並不是自己惹事兒,只是針鋒相對以牙還牙的維護尊嚴。可是萬一他是個小心眼,打擊報復穿小鞋什麼的的,自己這單薄的身體這雙小腳也受不了啊。
她可聽說古代的公子少爺是有很多特權的,尤其是對家裏的下人,掌握着生殺大權。
如果真是那樣,這個無憂公子倒是無憂,自己就要倒霉了。可憐這還沒好利索的身子。
好女不吃眼前虧。
她答應着不敢再回頭直接去了廚房,心裏嘀咕着將籃子裏的鹽交給娘,腦子飛快的想着對策。
這是前世養成的習慣,凡事先想最壞的結果。
菜二娘子一臉驚訝,看着手裏的鹽包,眼睛竟然濕潤了。她來不及說什麼,將鹽放進高高掛在廚房頂的竹籃里,忙着燒開一壺水,帶林株去主屋。
灰暗的土坯屋子裏,光鮮亮麗的少年坐在破舊的已經擦得油光發亮的小黑桌前,他的到來。並沒讓屋子蓬蓽生輝,反而顯得更簡陋,看起來很不搭調。
菜二規規矩矩的,一雙大手交叉搭在小腹前拘謹的站着,有點不安。
大寶在一旁帶着賊兮兮的笑,眼睛不時地看向外面,好不容易見菜二娘子帶着林株提着個水壺走了進來,對林株擠眉弄眼的。似乎在示意什麼。
林株有點弄不明白和這個很有喜感的小廝之間的關係,好像並不是很糟糕。她沒時間琢磨,便裝作沒看見,低頭跟在娘身後進了屋子。
菜二娘子頭也不敢抬的上前見過禮,和自家男人一起低眉順目的雙手搭在小腹前站在一旁。
林株便留在了屋子中間,這是讓她沏茶的意思,剛才爹也說讓她倒茶來着。
沏茶倒水招待客人的事兒向來是身份最低的人做的,這種事兒前世她整整做了兩年,輕車熟路。
只是錦衣少年長的實在太光鮮,又居高臨下帶着高姿態的笑,給她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她暗自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減減壓。
然後將剛才專門燒開的一鐵壺水開水放在地上,低眉順目的拿來桌上的茶壺,先用開水燙洗過之後,才拿出桌子下面爹平時都捨不得喝的茶葉,放進裏面,倒進一點開水泡着。
最後拿出茶碗,洗乾淨一隻。往茶壺裏添滿水,斟上茶,雙手放在無憂公子面前,垂手站在一旁。
無憂公子很有興趣的看着她不卑不亢有條不紊的將這件事情一氣呵成:不但茶壺茶碗都用開水燙洗過,茶碗裏的茶水也只有七分,顯得很有禮數。哪裏是大寶嘴裏的傻子。
便只是盯着她看,臉上的笑意更加耐人尋味。
菜二夫妻更是吃驚不小,女兒以前木納的每做一件事情都得兩人囑咐好幾遍。每件事情都要娘跟着善後。
聯想起昨天的伶牙俐齒,下意識的對視一眼,該不會是滾下懸崖之後終於腦塞頓開了?
林株被無憂公子看得很不自在,也弄不明白他臉上的笑容是什麼意思,只好低頭盯着快要露出腳指頭的破爛鞋子,偶然偷瞄一眼,又對上他似笑非笑笑裏藏刀般的眼神,只覺得頭皮發麻,有點毛骨悚然的味道。
什麼無憂公子!難不成只是這樣定格的笑就無憂了?這也太膚淺的嚇人了。。
她心裏嘟囔着,希望他早點說話,或者收起笑容。
無憂公子不說話,菜二不敢說話,菜二娘子更是頭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