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眾貴族的目光中帶着些審視懷疑,似是在質問,一個十五少年,即使出身高貴,單于為什麼對其如此溺愛!
稽婁淵對眾貴族的目光也不以為意,坦然自若,帳中可沒有他的位置,隨便找了個胡凳坐在父親呼征身旁,靜聽議事。
「單于,鮮卑檀石槐大王遣使結盟,邀我們共同入侵大漢,我們該怎麼辦?」左大當戶蘭稚眼露精光問道。
左谷蠡王呼衍具一臉熱切道:「自然是隨檀石槐合兵入侵,搶奪奴隸財富了,過去幾十年我大匈奴與鮮卑等族合作過不止一次。何況要是拒絕了檀石槐,得罪了鮮卑人,那可就不妙了!」
很明顯,呼衍具對於檀石槐領導下的鮮卑人很是忌憚,甚至有些畏懼。在北方的草原民族眼中,檀石槐就如當年的冒頓一樣,是真正的天之驕子,草原上的王者。
過去數十年,在檀石槐帶領下,鮮卑人東擊扶餘,北攻丁零,西進烏孫,南侵漢境,打下這萬里山河。而檀石槐就像那草原上最耀眼的明日,照耀着所有人,四處播撒他的雄威。
「我們畏懼檀石槐,南方的大漢一樣可怕,得罪漢人後果同樣不堪設想!」右賢王羌渠冷冷道,在南匈奴眾貴族中,羌渠是最親漢的。
呼衍具看了羌渠一眼,哈哈一笑:「過去那麼多年,我們侵擾搶奪漢民不知凡己,漢人不是一樣那我們毫無辦法,右賢王多慮了,漢人不足為懼!」
「左谷蠡王不要忘了,我們部族可是生存在漢境中,使匈奴中郎將麾下那一萬多精銳漢騎可是一隻猛獸,那是近在咫尺的威脅。還有中郎將張奐乃涼州三明之一,可也不是好惹的,稍有不慎,我們肆意妄為一番,張使君對我們施以雷霆一擊,如何抵擋?」羌渠語速疾厲道。
又有諸多貴族發言了,基本分為兩派,以羌渠與呼衍具為首,一為親漢,一為親鮮卑。至於稽婁淵的便宜父王呼征,則連句話都插不上,在帳中默默不得語。
稽婁淵面無表情,悄悄地打量着南匈奴的統治者們,接受了兩百多年漢文化潛移默化的薰陶,雖然依舊野性難馴,但明顯內斂了許多。
在心底對每個人性格,價值觀默默判斷,是否可收為己用,獲得支持,將來是否會成為敵人,稽婁淵大腦瘋狂思索轉動。
討論愈歡,各人情緒高漲,望着嘈雜的王帳,單于咳嗽兩聲,帳內頓時安靜下來。「不要吵了,你們先下去,讓我好好想想!」揮揮手讓所有人出去。
單于壯年繼位,極有威望,眾貴族不敢小視,乖乖地聽令退出帳中。只有稽婁淵依舊坐着,似是在思索些什麼,沒有動身的意思。
單于笑問道:「稽婁淵,你還有什麼事嗎?」
「孫兒在想,祖父大人,到底會如何選擇,是親漢,還是聽從鮮卑人的命令,一同入侵漢境!」稽婁淵煞有介事道。
單于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稽婁淵雖然是他最喜愛的孫子,十五歲便讓他隨帳聽事,培養之意甚是明顯。稽婁淵既然如此說,明顯是思考了,讓單于有些欣慰。
帶着些考校道:「既然如此,那便說說你的想法。」
稽婁淵不慌不忙,直接輕聲問單于道:「鮮卑強,匈奴弱,同盟合兵攻擊漢人,我匈奴能獲利多少?」
沒有絲毫猶豫,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很是確信答道:「只怕好處多會被鮮卑人得了,鮮卑吃肉,我匈奴能喝口湯就不錯了。」雖然不甘,但弱肉強食的世界,現實便是如此。
「再者,這些年檀石槐率領鮮卑人飛速發展,掌控漠北,蠶食漠南,征服無數種族,一統草原之心昭然若揭。然對於涼州的羌人,幽州的烏桓,還有并州的我大匈奴,確始終無法征服,這是為何?」稽婁淵兩眼緊盯着單于,不等他反應,繼續道:
「論實力,以鮮卑之強大,想要打服我族,不難。若是其無情殺戮,靠彎刀鐵血,滅了我匈奴又有何難?這些年鮮卑人不是沒有嘗試過打壓吞併我匈奴,但為何淺嘗輒止,還不是因我族背靠漢庭。」
「繼續說!」單于明顯被自己孫子這番言論吸引了。
稽婁淵也不矯情,嘗了口味道極差的從南方商旅購買的茶,潤了潤嗓子道:「我匈奴生活在并州漢境內,其實就是在漢庭保護監視中。鮮卑人拉攏我們,怕是也存了離間之心,將
第2章 王帳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