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龍體未復,還需靜養,切莫太過操勞,動怒!」再與劉淵診疾,退下之前,孫勖又小心地提醒着。他也只是盡其本分,聽不聽,在劉淵。
「陛下!」孫勖退下沒多久,張讓匆忙入內,腳步慌張,竟有點踉蹌,碎步奔到劉淵榻前,很是緊張稟道:「武都王在獄中自戕了!」
「哦。」聞訊,劉淵只是淡淡地應了聲。
「什麼?」隨即意識到不對了,直接坐了起來,轉頭怒視張讓,厲聲喝道:「詔獄那邊怎麼回事?朕不是說了嚴密看守?」
「底下人來報,武都王一心求死,看守一時不察,所以......」張讓解釋地他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
「將看守元橫之人,全都斬了!」劉淵朝着外邊怒喝道。
隨即起身,欲往詔獄,腳方着地,又緩慢地坐下,臥回榻上。面上表情很是複雜,既有不忍,也有淡淡的放鬆之意。
「將其屍首裝殮,送回王府吧!」
「諾!」
「陛下,武都王自戕之前......太子,曾向詔獄探視過!」咬了咬牙,張讓還是心懷忐忑地埋着頭朝劉淵稟報。
劉淵遲早會知曉此事,根本不敢瞞着。
劉淵的眼神頓時變得犀利起來,張讓縱使有心理準備,仍然被嚇了一跳,再度低下頭去。
「朕乏了,你退下吧!」良久,劉淵極為緩慢地翻了個身,背對張讓。
暗暗鬆了口氣,張讓這才退下。
過了足足半月,劉珩逆亂之事,方才平息。但劉珩與劉仇之死的影響,卻影響深遠,哪怕長安被清理了一遍,暗裏談論此事的人不知凡幾。不只是市井小民,那些官宦人家,同樣有不少人暗自議論。
「虎毒尚不食子」,而劉淵以劉珩之死,更是坐足了禽獸暴君之名。除了劉淵一貫為人所詬病的殘暴嗜殺之外,在弒殺、霸母之後,又多加了殺弟、害子這兩條。
劉淵快集成「絕情絕性」的所有成就了!
夏國民間有內衛與黑衣衛這群「特務」在,不管肆意濫言,但關東諸國,對劉淵的編排又要熱鬧起來了。
所有叛卒家小,劉淵終究沒有選擇全數斬殺,比較「仁慈」。女人貶為妓妾,適齡男丁都被送往漢中為苦力,其餘盡數貶為奴隸,販與人為奴。
劉仇那一家子,百餘口,上至王妃,下之隸臣,全部斬首。牽連問罪者,逾五百口,除了少數在關中之外「餘孽」,得以逃脫,悉數被滅。余者亦銷聲匿跡,或遁於丘林,或藏於山野,或出奔他國。或許,過個十年,在大夏也會發生點狗血的「復仇」故事。
反倒是劉珩的妻子家眷,有些不好處理。不少臣子上表,連武都王都伏法了,其一門,又豈能得存。劉淵考慮了許久,方才做下決定,將劉珩之妻子后妃盡數貶為庶人,置於上林苑中個繅絲勞作為生。
其子劉昶,是劉珩唯一的子嗣,怎麼也是皇孫,如今也不過五六歲一稚童,劉淵還是沒能狠下心。對劉仇行滅門之事,他眼睛都未眨一下,但很多事情的處置,確是因人而異。
在未央宮門之北,高達二十餘丈的闕樓之上,劉淵略顯惆悵地遠眺長安之景,有些出神。身邊站着一名鶴髮童顏的老翁,太史監令姜合。此人投夏,也有二十多年了,在大夏也一貫以「神棍」的形象示人。
當了一段時間禮部侍郎,發覺不合適,最終還是被劉淵指派做回老本行,觀測星象,推算節氣,完善夏曆,這一晃又近十年了。每當劉淵心情鬱結的時候,都喜歡找這神棍來聊聊天,聽其講講「道法自然」,排解排解。
「姜合,別人都不敢與朕說實話!你老實告訴朕,元橫如何?」風吹得多了,臨了,劉淵盯着姜合。
「武都王殿下,極類陛下!」沉默了好一會兒,姜合給出了他的評價。
劉淵臉色未變,只是嘴角掛着點淡淡的笑意,爾後化作一聲濃濃的嘆息,隨風而去,飄散於天地之間。
......
入得乾德十二年十月,下元將至,梁王劉琅與新開府的韓王劉珣奉詔前往漢中前線犒勞軍,帶去皇帝的祝福,將士們征戰一歲多,確是辛苦了。
軍心稍穩,哪怕天氣漸寒,在深冬徹底降臨之前,須卜赤弇再次調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