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時刻,整個大河兩岸還未擺脫黑暗,遙遠的天際漏出一絲光亮,拖引着晨曦的到來。這個時間點並不是施展突襲的最佳時機,晨曦將至,屠各人休息得差不多,睡意已松,反倒是單于軍這邊雖有一白晝的強行休憩,到此刻精神卻有些疲憊。
稽婁淵也清楚此時並不是出擊的最佳時間,但若要渡河夜襲,夜盲症是個避不過去的坎。兩年前奔襲西部鮮卑,對鮮卑部落進行了多次夜襲,受夜視症的影響,不止鮮卑人混亂,匈奴自己也受到極大影響,多了許多無謂傷亡。
這一次,數萬大軍,若是施展夜襲,只怕會更加混亂。且那數萬匈奴騎士並無多少真正的精銳,場面一旦陷入混亂失控,到時候便是兩敗俱傷的結果,這可不是稽婁淵想要的。
領着兩千烏氏部眾,加上稽婁淵調撥的一千勇士,為大軍前驅。烏樾頭戴氈帽,身披皮甲,面容嚴肅,領人至岸邊,看着冷寂寂的對岸,冷漠地下令道:「渡河,進攻!」
說完一馬當下,趟下河去,三千匈奴騎軍,也隨之下河,抱着有進無退的決心,在河水的衝擊下,強渡進攻而去。對岸,句柟很是小心地安排了數百人晝夜巡視,在單于軍聚集南岸時便已吹號示警,此刻見到三千勇士「不要命」地下河突擊,頓時慌了手腳。
眼看着烏樾率人快過河了,方才反應過來,拉弓發起零零散散的攻擊,收效甚微。這一段的屠各巡邏只有不足百人,烏樾可不會給他們反應的機會,迅速帶人突上河岸,攻向敵軍,三兩下的功夫,將那屠各巡衛斬殺殆盡。
還是岸上土地的堅實讓人感到心安,上岸的匈奴士卒們都不禁輕舒了口氣。抬眼遠眺距離河岸不遠的屠各大營,對方一片混雜雜的景象,但已經有人在將領的帶領下,出營朝這邊本來,且人越來越多。
烏樾目光冷峻,舉起染血的彎刀,大呵一聲:「殺!」隨後一馬當先,迎着屠各洶湧而來的大軍沖了上去,烏華黎等手下也隨之緊緊跟隨,護衛在側。而匈奴大軍這邊,稽婁淵見烏樾成功渡河,且沒有絲毫猶豫,果斷地朝屠各攻去,暗贊一聲,果真沒有用錯人。一聲令下,三萬大軍緩緩下水渡河,舟楫竹筏都用上了,力求儘速渡河,真正的大戰交鋒即將到來。
屠各大營,句柟面帶焦慮,急沖沖地帶人朝河岸衝去。巡邏哨騎吹號示警時,他便被驚醒了,滿身冷汗。這些日子將稽婁淵堵在大河對岸,讓他頗為得意,卻怎麼也想不到單于軍會在這個時間發起突襲。大意了,句柟心中暗嘆。
強行驅醒沉睡中的屠各將士,往河岸奔去,不少屠各勇士依舊睡眼惺忪,強打着精神上馬出戰。往西南狂奔三里多,正遇烏樾突襲的三千軍,雙方沒有絲毫廢話,一番奔射,各自倒下一批人,迅速撞在一起。
短兵相接,捉對廝殺,激烈的對抗立刻展開。鐵馬金戈,生死搏殺,生命被無情收割。烏樾不給自己留後路,不避生死,一直衝鋒在前,左砍右殺,帶領三千匈奴勇士懟上屠各軍,生生將其攔截下來。
句柟看着以寡敵眾,玩命衝擊己方大軍的單于軍,心情沉重。眺望河水岸邊,稽婁淵的大軍開始冒頭,涉岸而上,於岸邊列陣。烏樾明顯也注意到了身後大軍的動向,越發主動激勵士氣,繼續不顧傷亡地硬頂屠各人。
句柟有些猶豫了,不知如何抉擇,然臨陣卻敵,給不了他多少時間糾結。浪費了近一刻鐘的時間,句柟惡狠狠對身邊人下令道:「讓黿居給我將大營中所有人馬拉出來,這三千人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他們,先滅了他們,再對付稽婁淵大軍。讓勇士們都攻上去,敢後退者,殺!」
屠各這邊一發力,烏樾頓感壓力大增,再也沖不起來,部眾死傷一下子呈直線上升。本就人少,幾乎被屠各軍包圍着剿殺。但烏樾一點也不慌,手下將士也一樣,身後不斷上岸的單于大軍就是他們的底氣。
王庭主力大軍這邊已經有數百人上岸列陣了,渾身濕淋淋的,見着遠處的戰場,卻滿是興奮。黿居很快帶人增援過來,有心往岸邊抵擋匈奴大軍,被句柟止住,他是怕兩邊不討好。句柟已經徹底急了,命令將士加大對烏樾軍的圍剿。「殺!殺!殺!」句柟瘋狂地催促着屠各士卒進攻烏樾軍。
赤弇甩了甩被河水沾濕的頭髮,看着聚集在身邊的四千餘部族勇士,顧不得多少,果斷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