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家,文笙先同李家人說了趙善道和顧大兩口子如今的境況,這幾個人案子犯了被下了大牢,家產抄沒,日後縱能留得性命也會遠遠地發配,再不可能給李家帶來半點威脅。
李榮到是可以趁機將李氏正式接回來,顧大的幾個兒女在離水頭都抬不起來,哪還敢出面阻撓。
這是先前最叫李家人犯愁的事,就這麼叫文笙悄無聲息地處理完了,用的還是霹靂手段,出手便置對方於死地。這樣的顧文笙,叫他們既覺陌生又深感害怕。
文笙便舊事重提,告訴大家她準備離開離水,到別的府州走一走看一看。
外公外婆以及舅舅李榮這些人都好說,文笙之前便看出來,他們早對自己心生疑慮,能這麼好聚好散,想來他們心裏也要長出一口氣。
只有李氏安撫起來麻煩,而文笙也有些狠不下心來。
文笙猶豫再三,決定向她吐露實情。
她將李氏單獨叫到內室,李氏哭得眼睛都腫了,文笙在她眼前蹲了下來,手放在李氏膝蓋上仰頭看她,心中湧上許多感慨。
她柔聲道:「別哭了,想來舅舅已經和你說過了,你的笙兒上吊時就死了,大約是老天爺覺着她死得可憐,沒有令我轉世投胎,而是把我送來代替她。仇我已經幫她報了,如今事情處理完,我也該走了。」
李氏睜大朦朧淚眼定定望着文笙,李家的人現在只有她還不肯面對現實,不相信眼前的顧文笙竟不是她的女兒。
「不,不,笙兒,不要丟下娘。」李氏的神情透着倉皇驚恐。
文笙硬起心腸,輕輕撫着她的膝頭:「你還年輕,後面還有大半輩子好活,不到認命的時候,與其想着留我在身邊,不如為自己好好打算,我給你留了一筆銀子,大約有個幾千兩吧,你今後是要自己過,還是要再嫁全憑自己的心意。有機會我也會回來看你,一定要對自己好一點。」
李氏軟弱,文笙交待完了這些猶不放心,猶豫了一下,又叮囑道:「我這些日子幫了縣衙的人一點兒小忙,尤其是白典史那裏,日後你若是有什麼為難事實在解決不了,可以去向他求助。到時候你就把這幅畫交給他,只要不是十分為難的事,我想他都會答應。」
決定把那幅和白麟遠一起畫的畫留給李氏,文笙心中其實有一些不舍。
所以她說完話把畫拿出來,交給李氏之前又把那畫打開來好生看了看,這畫於她,是好友白麟遠最後的一點紀念,而於李氏,將來卻可能是一道護身符。
文笙嘆了口氣,慢慢將畫卷捲起來,卷到中途,她的手突然頓了一頓,目光落在自己當日提的那首詩上,此時露在外邊的只有最後一句:「天機難辨抱影空」。
文笙盯着這七個字,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說不清是為什麼,她此時心底突然湧起了一絲異樣的不安。
不容她細想,李氏那裏放聲大哭,文笙匆匆將畫收了起來,連銀票一起放到她的床頭。
一切說破,這個家對她而言最後一絲牽絆也消失了,原先文笙還打算多留兩日,等李氏接受事實情緒穩定了再走,可不知為什麼,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無論如何也呆不住了。
此時天色尚早,文笙去與李家人告別。
李榮艱難叮囑:「你孤身在外,要注意安全,若是方便的話,別忘了捎信回來。」又勸妹妹:「你就當生的是個兒子,男兒志在四方,早晚要離開你身邊出去闖蕩。」
文笙點了點頭,行禮作別,在眾人的目送之中出了李家。
她很惜命,這些日子呆在縣衙里,對現下混亂的局勢也有清醒的認識,從一開始文笙就沒想過像她這樣的能孤身上路,一得自由,直奔魯百泉的鏢局。
她打算去跟魯百泉商議,雇個得力的鏢師一路護送,先將她送到大興府再說。
離水湧進來很多外地人,走在大街上文笙能明顯感覺出與往日的不同。
驚慌與焦躁籠罩着離水城,人們衝着紀將軍的大名前來投奔依附,來了之後卻發現小小離水似乎不足以抵擋那群東夷惡鬼,到處都在哄搶米糧,窮人在賣兒賣女,這是一幅亂世將至之相。
文笙到鏢局撲了個空,魯百泉不在,文笙開始還以為鏢局許久沒有接活兒,如今城門放行,魯百泉出去同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