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他,文笙有些意外:「阿政,這麼晚了,有事?」
鍾天政悠然對答:「哪裏晚了,明明離天亮還早得很。」
文笙語塞,讓開身請他進屋來。
兩人在今日之前,其實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上一回,還是王光濟起事的那天,在齊園附近的那間酒樓上,他們兩個並肩由窗子張望齊園。
文笙以為鍾天政來,是要向她解釋後來因何避而不見。
可是鍾天政提都沒有提,進門坐下來,問文笙道:「由今天練的情況看,你覺着咱們這次團戰如何?」
咦,竟是為團戰來的麼?
文笙眨了眨眼睛,怔怔望着鍾天政,心中開始合計:「一場玄音閣的尋常秋試,他何以看這麼重?這其中有什麼好處,對他而言竟比江北更加重要?」
鍾天政被她目不轉睛望着,還當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妥,低頭看看,笑道:「你幹嘛呢?」
文笙回神,沉吟了一下,回答他道:「若是發揮正常的話,進宮榜應該問題不大。」
鍾天政笑了一聲,似是對這個答案有些不屑。
他問文笙:「到得台上,你會盡力麼?」
「自然。」不管是個人戰還是團戰,不管遇到誰,文笙都沒想過退讓,比賽就是比賽,幹嘛要夾雜別的東西?
鍾天政道:「那就好。你帶上琴,跟我來!」
西山有山有河,快馬循着河往上游去,秋夜微涼,頗有踏風的颯爽感覺。
文笙跟着鍾天政趕了有大半個時辰的路,來到一處小山坳。
經過一個夏天,這裏樹木茂盛,雜草叢生,從外邊看就是一處荒郊野地,十分不起眼。但西山的河正是在這裏改變了流向,每到夏秋,雨水充沛,水流就會日以繼夜地撞擊着山石。發出很大的聲響。
鍾天政下了馬,將他和文笙的馬栓在樹上,轉身在前面帶路。
山坳里已經被收拾出來,老大一片空地,中間孤零零留了幾棵樹。樹上懸着燈籠照明。
樹下鋪着紅氈,正中間擺着一張木幾,看高矮,給文笙放古琴正合適。
旁邊還有一張小石桌,上面一盤一盤堆積如山,擺滿了瓜果點心,還有酒壺和兩個酒盞。看樣子,壺裏應是有酒。
文笙被他一路領來,離遠看到,不由笑道:「大半夜的。花這心思做什麼?」
鍾天政在前面以自嘲的語氣道:「只怕花了心思,人家不領情不說,還要避之如蛇蠍。」
文笙噤聲。
結果她都不作聲了,鍾天政那裏還是不高興,又「哼」了一聲。
文笙失笑:「原來你喊我出來不是商量團戰的事,是要翻舊賬。」
鍾天政走到了紅氈旁,脫了鞋子,回身看文笙跟過來,一樣是脫了鞋子放在一旁,露出一雙纖足。裹在雪白的襪子裏,這才緩了神色,當先來到樹下,道:「過來坐。」
天上銀月如鈎。繁星閃爍。身旁是高山流水,不時有蟲鳴相和。
而眼前綠樹紅燈映着燈下人俊美無儔。
文笙心頭突然湧起一種想要把這一切畫下來的衝動。
如此美妙的夜晚,不用喝酒人就快要醉了。
鍾天政取出洞簫,在手中挽了個花。
「若只是進宮榜,我何必如此辛苦。團戰三場,弟子那一場我們必須要拿下。我仔細研究過了。從現在開始,直到團戰結束,只要你我每天晚上都來此加練兩個時辰,團戰第一併不是沒有可能。」
文笙走過去,彎腰放下古琴,而後和他對坐。
「弟子那一場也不是只有我們倆,還有卓玄和項嘉榮呢。」
鍾天政手按簫孔,低垂下眼睛:「時間太緊。真正的配合,只有咱們兩個就夠了。」
說到配合,文笙心中到是一動。
她想起先前在天女湖的小島上,她和戚琴的那一場胡琴與鼓的配合,明明是妙手偶得,卻又是那麼的相得益彰。若非如此,憑她和戚琴現在的水準,還真是鬥不過卜雲。
鍾天政所說的配合,是指的這個麼?
那種妙到毫巔的境界在文笙而言是旱季的甘霖,可遇不可求,可鍾天政卻不一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