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喜斌是任子賢早年偶然救下的孤兒,因為感念任子賢的救命之恩,一直鞍前馬後的陪着他征戰沙場。
兩年前,鄧喜斌與姚玉知的貼身丫鬟芸香(鄧秦氏的名字)互相看對了眼,兩人於是在任子賢和姚玉知的主持下結成了夫妻。
恰好那時老皇帝的小動作越來越多,任子賢怕自己出征在外的時候老皇帝對他家裏的妻兒下手,這才將跟鄧秦氏成婚不久的鄧喜斌留在了姚玉知身邊。
也就是說,鄧喜斌雖然是任子賢的心腹,但他其實卻從來沒有去過任子賢和姚玉知的故鄉衢山島。
不過好在,姚玉知和鄧秦氏都是走過那條航路的,而且姚玉知手上還曾經有過關於那條航路的詳細地圖。
她們被迫逃亡,那副地圖姚玉知自然沒有帶出來,但現畫一幅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再加上她和鄧秦氏都曾經走過這條航路,那麼只要她們和鄧喜斌一起時時留心,想要找對航路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看過整艘船,安頓好了所有東西,鄧喜斌在鄧秦氏和姚玉知的幫襯下緩緩起航。
因為大一些的碼頭都已經被高官顯貴、巨商富賈控制,所以姚玉知他們只能從一個甚至稱不上是碼頭的野渡口開船,然後再一路小心謹慎的由淮河支流駛入幹流。
此時,南朝的天下已經明顯呈現出一派亂象,像他們這樣買了船或者雇了船舉家逃亡的百姓數不勝數。
但比有條件逃往其他地方的百姓更多的,卻是那些只能絕望的守在家中,聽天由命的百姓。
他們平時日子過得就苦,又哪來的余財僱船或者買船?
更不要說在雇了船或者買了船之後,他們還需要更多的銀錢在異地他鄉安身立命。
每每看到神情麻木、目露絕望的百姓,姚玉知就會想起任子賢的死亡噩耗,她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憔悴。
鄧喜斌和鄧秦氏眼看着姚玉知鬱鬱寡歡,一日瘦似一日,心裏都為她擔心的不得了。
他們沒辦法幫姚玉知抹去任子賢過世帶給她的巨大悲傷,也沒辦法解救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的平民百姓,鄧秦氏思來想去,最終也只能暗暗叮囑任瀚珺和任瀚棠每日裏纏着姚玉知,然後默默期待她能看在兩個孩子的面上振作起來。
至於鄧喜斌,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往姚玉知身邊湊,所以除了兢兢業業的控制船隻航行、提防水匪打劫,他也就只能在每天傍晚拋錨之後弄些魚蝦來給大家補身子了。
比起他們倆,反倒是一直指使小墨熙偷偷把普通井水換成靈泉水給大家喝的白澤惠發揮的作用比較大——正是因為有了她的靈泉水持續調理姚玉知的身體,姚玉知才始終沒有因為憂思過度而倒下。
鄧喜斌和鄧秦氏雖然不知道姚玉知沒有倒下的原因,但這卻並不妨礙他們打從心底里為姚玉知感到高興。
景平三十五年九月初七,姚玉知等人揚帆起航的第十一天,年僅六歲的南朝小皇帝終於在心腹宦官和權貴、朝臣們的簇擁下重新定都臨安。
同一天,北朝軍隊攻入原來的南朝都城汴京,自此,東北蒼洲正式被一分為二。
這個消息迅速傳遍大江南北,淮河上的姚玉知等人也在靠岸補給時得知了這個消息。
是夜,姚玉知再次淚濕枕巾——她思念任子賢,後悔同意他帶她到蒼洲來,無數次午夜夢回,她都恨不得能回到從前,讓她有機會做出不同的選擇來。
因為有小耳報神墨熙通風報信,所以姚玉知夜裏總偷哭的事情白澤惠心知肚明,可作為一個只會咿咿呀呀的小娃娃,除了指使小墨熙換水、除了不揭穿她的一片苦心,白澤惠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為這個痛失夫君的女子做些什麼。
日子一天天過去,時間很快就到了景平三十五年九月十一日,也就是汴京城破、南朝定都臨安之後的第四天。
這一天,白澤惠他們的船遇到了第一撥打劫的水匪。
鄧喜斌是親眼見證了淮河上水匪變多的過程的,所以對於這一天的到來,他早有準備。
消瘦憔悴的姚玉知被鄧秦氏關在了房間裏陪伴孩子們,而鄧秦氏自己則手持長弓,跟鄧喜斌一起打退了水匪。
打劫他們的水匪只有十來人,他們衣着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