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竊玉恨不得立即施展輕功直衝過去!然而她緊咬住嘴唇,耐着性子,硬是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偌大的星隱教後殿,圍滿了聞風而來的教眾。寬敞恢弘的長春殿前,一個清逸的身影匐在地上,身子不斷地因為咳嗽而顫抖着。他的臉色因受了傷而蒼白地駭人,劍鋒一般英挺的眉因疼痛而擰在一起。他不住地咳着,一道蜿蜒的猩紅色順着那薄薄的嘴角滴落下來,落在瑩白的積雪上。鮮血一滴一滴四濺開來,如同雪地里瞬間開起了紅色的梅花,卻觸目驚心。他每咳嗽一聲,竊玉的心便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揪起,又扔到地上。
竊玉強忍住不去看唐不驚,而是扭頭向那兩個黑色的對峙着的身影望去。此刻夜與鬼眼立在高高的屋脊之上,同樣的黑色長袍,都在寒風中獵獵飛舞。二人均祭出了各自的法器,鬼眼使用的是一面猩紅色魔輪,夜的法器則是一尾銀色的長鞭。雖不見有任何一方動手,卻以內力壓制着彼此。他們那般對立着,強大的氣場使人不敢靠近,飛旋的氣流震得松柏樹葉沙沙作響。有幾位長老和執事急得直跺腳,奈何自知與那兩人的功力相差太大!若是前去相勸,也許還未等說上什麼,命便搭進去了。
鬼眼望着對面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只見她因極度地憤怒而微紅了眼睛,周身殺氣蒸騰。她握着銀鞭的骨節因過於用力而泛白,有多久不見她祭出銀鞭了?以她的內力,極少使用武器。如今,倒是在對付他時,毫不猶豫的祭出來了。念及此處,鬼眼心中悲憤難平。他恨恨地問道:「你就這般盼着殺了我嗎?你就這般厭惡我嗎?」
只聽夜冷冰冰地問道鬼眼:「你為何傷我徒兒?」
「你的徒兒,呵!」鬼眼聞言,突然冷笑一聲,然而那笑聽着卻又是那般淒涼,「你的徒兒,是了,如今你滿心滿眼就只剩下你的寶貝徒兒。」
夜微蹙了眉頭:「是你無故傷了肆兒在先。」
鬼眼不屑地瞥了地上的唐不驚一眼,道:「我就是傷了他了,如何?誰讓他就是礙了我的眼,我就是看不得他在你身邊。」
「你就是見不得我收一個徒弟!」夜也動了真怒,她揚手一揮,一丈長的銀鞭便帶着凌冽的電光,猛地竄向鬼眼。
許是不曾料到夜會對自己動手,鬼眼疏於防範,只能靠着多年來形成的保護意識側身一轉,堪堪躲過了銀鞭凌厲的攻勢!他望着夜,滿眼的不可置信。她竟真的對自己動手了,那個從來守護他、支持他的女子,竟然為了另一個男人對他動手了!
「你果真如此厭惡我。」他如同受了傷的野獸,孤立、無助,卻也被觸了逆鱗而兇狠起來。鬼眼周身瀰漫開一股陰冷的殺氣,紅色的魔輪急速旋轉,鋒利的齒輪夾帶着嗜血的寒芒,讓在場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夜也是十二分的戒備,她於唇角扯出一絲冷笑:「許久未與你切磋過了,如此,夜便領教一下教主大人高招。」
她話音剛落,紅色的魔輪便以快到肉眼無法分辨地速度向她襲來。夜素手翻轉,銀鞭就勢收回。那鞭子如同活了一般,像一尾銀龍,死死地盤住了魔輪。鬼眼見狀,十指快速捏訣,控制着魔輪儘快脫離銀鞭的束縛。急速飛旋的魔輪與堅韌的銀鞭死死糾纏,火花四濺。眾人屏住了呼吸,都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想對你動手,你為何逼我?」鬼眼一面以內力控制着魔輪,一面對夜說道。他的面上滿是痛苦、受傷的神色。
夜死死地握着銀鞭,不去看鬼眼眼中的傷痛,只是撇過頭說道:「你傷了肆兒。」
「好!」鬼眼面上閃過一絲濃濃的絕望,「那你便替他報仇吧。」
鬼眼說着,竟即刻收手。魔輪失去了控制,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下子失去了力道,重重地跌下。銀鞭失去了束縛的對象,如銀龍般猛然出擊,向着放棄了防衛的鬼眼咆哮着衝過去!
「教主!」下面的人看得清楚,鬼眼是自己放棄了,一副甘願就死的樣子。銀鞭中傾注了夜全部的法力,威力無邊。這樣的致命一擊,饒是鬼眼內力再深厚,也難逃重傷之下場。幾位執事大驚不已,若要上前制止,恐怕是來不及了。
事已至此,鬼眼突然覺得空前的解脫。他望着自己對面的女子,冰冷、殘酷、無情,卻偏偏讓他放在心頭,無人能夠取代。糾纏了太久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