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之前,竊玉特地去了唐不驚暫住的水閣一趟,將自己的去意告知。聽完竊玉一番話,從來豁達不羈的唐不驚,卻蹙起了好看的眉頭,神色有些凝重。
竊玉如何能不知他心中顧慮,對容且遇,她曾經的確誤以為那種欣賞是喜歡。唐不驚那麼聰明,自然也明白她對且遇的心思。雖然她與唐不驚二人之間從未言明,但彼此的心意還是知道的。竊玉難得主動地面對一次自己真實的感情,她昂起頭,認真地說道:「你的心意我明白的。至於我去找他,你不必擔心。對於容公子,玉兒心裏有的,不過是欣賞和感激之情。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牢記在心。玉兒不是無情之人,這麼多年,只是沒有看清自己的心罷了。如今,卻不會了。」
唐不驚聞言猛然抬頭。面前的少女逆着光,神色認真地凝視着自己。她清瘦的身軀、尖尖的下巴、略顯蒼白的面色,無一不令人憐惜。只是她面上的表情如此虔誠,甚至有一絲倔強。她的兩頰微紅,粉拳不自禁地握起來,顯然說出這些話也需要極大的勇氣。唐不驚突然就笑了,他趁着竊玉不留意,飛快地於她嬌艷的唇上輕輕一啜,柔聲道:「去吧,早些回來。我等你。」
說完,唐不驚轉身離開,只剩竊玉一人怔在原地。走開幾步,他回眸,只見紫衣的少女依然在那裏,伸手傻傻地撫着自己的嘴唇,表情迷茫又羞澀。唐不驚嘴角的笑意愈發明媚,映得整個人俊美如天神。他也伸出手,觸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剛剛那柔軟的觸感和芳香的味道依然縈繞着,經久不散。
如今再去竹林精舍,已可謂是一件輕車熟路的事情。入春已有些時日,竹林重又充滿了生機。層層疊翠,滿眼儘是生機勃發之色,讓人打心眼裏覺得歡快。這一日陽光也格外的明媚,天空湛藍而高遠,偶爾有幾隻鳥雀飛過,留下幾聲動人的鳴叫。竊玉心情好,人也就歡快。她哼着小曲,手裏把玩着一串珍珠流蘇,一蹦一跳地朝着竹林深處走去。
快要接近竹舍的時候,突然一聲嘶吼傳來。聲音雖不是很大,但其中飽含的慍怒卻是那般明顯:「我說過了,不會會去的。你們回去吧,不要各自為難!」
竊玉聽那聲音,便知是且遇的。她心下疑惑,如容且遇那般淡泊溫文之人,竟也會動怒嗎?那麼到底是什麼人惹怒了他呢?這麼想着,竊玉加快了腳步往竹舍趕過去,只盼着且遇別遇上棘手的麻煩就好。
來到竹舍外面,竊玉透過一扇半開的窗子向裏面望去。只見小小的竹舍裏面站滿了人。除去一身雪白衣衫的且遇,還有五六個藏藍色衣裳的大漢。那些人舉止恭敬,又透着難以招惹之氣,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養的家奴打手。竊玉想起初次相見時,且遇曾與她說過,他的父親是京中權貴,想來這些人就是他父親派來的。只是為何且遇會與他父親府上的家奴起了爭執呢?
其中一名大漢朝着且遇拱了拱手,看似對他十分尊重:「公子,您已經有很長一段時日沒有回府了。老爺他十分想念您,夫人與小姐也常常惦念您。」
「哼,休要胡說!」且遇冷哼一聲。他的臉微微側過來一些,竊玉看到他白淨的皮膚已經因為怒氣而微紅。他的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高傲與不屑,「若說是父親與且憐惦念我,還有幾分可信。至於你們的夫人,她巴不得此生都見不到我,何來惦記之說?本公子在這裏過的很好,你回去告訴她,我容且遇此生不會出現在她的眼前,請她放心便是!」
「公子!」那大漢怕是臨行前被容老爺千叮嚀萬囑咐過了,此行必須將且遇帶回。此時見且遇如此倔強,他的額上急得滿是大汗,「公子,既然公子如此不配合,那麼奴才們只能強行請公子回去了!」
說罷,他一使眼色,幾名大漢立即將且遇圍在中間。且遇怒極,奈何他氣勢雖盛,卻毫無內力武功。若這些人真的用強,他也只能束手就擒。
就在他無可奈何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銀鈴般悅耳清脆的聲音:「容哥哥!」
這聲音如此突兀,卻又如此空靈美妙,使得在場眾人下意識地回頭往窗邊看去。說時遲那時快,竊玉迅速抓了一把塵土,玉手一揮,便灑向那些壯漢,口中還不忘大喊:「姑娘我撒的可是名震江湖的『軟筋散』,可是劇毒啊!今日必叫你們中毒而亡!」
眾人聞言,皆慌亂不已,立刻掩住口鼻。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