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興見了陸瑛和採薇兩個,相當客氣,好話說了一籮筐,又賠笑說起藥材的事兒,「大侄女,我都托人按你說的去買了,今兒就能到。這幾天你辛苦,給大家配好,發給大家喝了,我也好放心。」
「叔真是善心人。」採薇皮笑肉不笑地應着。
從村頭別過之後,採薇和陸瑛直奔鎮上。
看着白興走的方向,陸瑛若有所思,「這人命案子估計得直接報到縣上。」
「那等仵作來了,屍體怕也臭了。」採薇有些擔心,要知道,謀害丈夫,可足夠大魁媳婦沉塘的。
「不管臭不臭,驗清楚了才能還他媳婦一個清白。」陸瑛嘆了口氣,心情有些沉重,沒想到這小地方還有這麼多的事兒。
兩個人不再多話,一路埋頭往前走,日上三竿時分終於趕到李汝舟的鋪子裏。
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龍,看病的人早早過來。採薇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就趕緊戴上口罩忙起來。
忙活了一上午,李汝舟就讓夥計掛出牌子「休息中」。
這是採薇特意讓他制的,一天總得讓她有個歇息的時間。
早上巳正正式看病,午時休息,歇一個時辰,下午酉初回家。
其餘時間看情況出診,夜裏不看病。
採薇事先就跟李汝舟講好了,她一個姑娘家,又不住在這裏,實在不好出去。等日後攢了銀子能買得起房子再搬到鎮上。
吃了午飯,採薇就去了後院,李汝舟給她特意設了一個雅間供她歇息。
陸瑛身為夥計就沒這個待遇了,他也不惱,跟其他夥計聊聊天,藉口出去買點兒東西就離開起死閣。
在街上轉了一圈,他拐了個彎,去了悅來客棧。
悅來客棧二樓一個窗台上還是擺着盆月季花,像是主人拿出來曬太陽的。
陳勇聽兄弟稟報陸瑛來了,就把那月季給搬走。
他親自下去迎了陸瑛上樓,兩個人進了屋子,他就先帶着其他兄弟給陸瑛見了禮。
陸瑛擺擺手,大喇喇地坐在臨窗的一把黃楊木的太師椅里,兩腿交疊放着,悠閒地翹着二郎腿,修長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地扣着。
陳勇覷着他的面色,也鬧不清他此時心情如何,就硬着頭皮上前,小心翼翼問道,「大人,您可是還需要銀子?」
前幾日,他就給了他一荷包散碎銀子,約莫五六十兩,也不知道大人做什麼用。
他估摸着很可能是大人補貼那丑姑娘一家生活的。
這次又來,他以為陸瑛還需要銀子呢。
陸瑛斜了他一眼,目光似笑非笑,「你這豬腦子成天都想什麼?本座特意趕過來就是為了跟你要銀子?」
陳勇無奈地摸摸後腦勺,這主兒的脈他把不了。
「成王那兒有動靜了嗎?」他忽然沉下聲音,聲音里透出股冰寒。
一聽陸瑛問這個話,陳勇趕緊肅容躬身答道,「回大人,成王那邊沒有進展,這幾日兄弟們都緊盯着,連成王的影子都不見。」
陸瑛看了他一眼,默然無語。
這次出京,名義上是為太子採辦送給皇上的壽辰之禮,實則暗地裏受太子所託,查找成王私造兵器的憑證。
誰知他又遇襲,受了重傷,九死一生。
陳勇見陸瑛無話,也不敢多說什麼。
陸瑛坐了一會子,喝了陳勇叫人泡的茶,就靠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採薇要歇半個時辰才會起來,他也趁着這一會兒理理思緒。
成王不出動,他想抓住他的把柄有些困難,但抓不到,回京又無法跟太子交代。
這兄弟二人的明爭暗鬥也不是一時了,只是太子乃是他的表兄,家族的興衰都繫於太子身上,他又擔着那麼個擔子,不得不摻合進來。
他揉着眉心,神情有些疲憊,揮着手讓陳勇走,「你先出去,我在這裏歇會兒。」
「大人,我們這裏有客房,您去床上睡一覺吧。」陳勇有些小心地建議,大人看這樣子有些累啊。
他也想不通為何他家大人非要委身一個小小的藥鋪子做夥計,還得給那丑姑娘拎東西做打雜的。
反正大人行事一向冷靜,想來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