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王明」喊得我心搖神曳,抬起頭來,瞧見這人正是曾經與我有過一段情緣的向馨藍。
許多年之後,很多同學回憶起當初上學時那一對對情侶時,一提到鮮花插牛糞,第一個想起來的,估計就是向馨藍與我。
許多人到畢業了都還不能夠理解,憑什麼白嫩嫩、水靈靈的系花,會跟那個一無是處的小子在了一起呢?
事實上我跟向馨藍並沒有旁人想像中那般齷齪,她與我在一起除了好感和興趣相同之外,更多的緣由,恐怕是用來掩人耳目,抵擋秦健這一幫狂蜂浪蝶而已。
正是出於這一點,所以我和向馨藍之間的關係一直沒有更進一步,而畢業之後,兩人便默契地分手,不再聯繫了。
我之所以遠走南方,其實也是有一些不能釋懷。
之後又過了一段荒唐的日子,恣意放蕩,一直到遇見了米兒,方才又重新找回了一些男女熱戀的情愫來。
從某種方面上來說,米兒長得很像向馨藍,這也是我對她一直珍而重之,甚至都不忍褻瀆的重要原因。
不過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再一次面對向馨藍,我發現自己的心卻宛如止水一般,不再有自己擔心的那種悸動,反而是一種淡淡的情懷在其中流淌。
那種情懷,叫做逝去的青春。
此刻的向馨藍穿着一件淡藍色的小禮服,比起以前的清純寧靜,卻是又多出了幾分成熟和知性的美麗來。
我站起來,朝着向馨藍點頭招呼,瞧見她禮貌性地伸過手來,也輕輕一碰,一觸即收,隨後聽到向馨藍滿是詫異地說道:「王明,之前聽梁京說在火車上遇見過你,說你的變化很大,我本來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沒想到這回一見,果然還是有些認不出來了。」
我微微一笑,說幾年社會打滾,歲月艱難,總會受一些蹉跎。
說着話,旁邊擠出一人來,卻是一直在幫忙張羅的秦健,他站在了向馨藍的旁邊,模樣親昵,然後說道:「可不是麼,小藍我告訴你,我們到的時候,這小子剛剛下了出租車,一個人像呆頭鵝一樣站在門口發愣呢,我喊了一聲,還以為喊錯了,沒想到居然真是他……」
向馨藍似乎有些不太習慣秦健的親昵,身子微微一側,然後問道:「你不在金陵麼,什麼時候到的,為什麼不叫人去接你——梁京不是說他負責的呢?」
我微微一笑,說何必這麼麻煩,我也習慣了。
秦健說王明這些年一個人在外面闖蕩,走南闖北的,閱盡世間百態,吃得了苦頭的。
向馨藍說你在哪兒過的年,彭城麼?
我搖頭,說不,在梁溪。
向馨藍說你怎麼跑梁溪去了,在那裏幹嘛啊?
我正要措詞回答,這時遠處有一個穿藏青色小西裝的女子叫了她一聲,說李老師他們幾個過來了,咱們去迎一下。
那女子叫做尤芷,是向馨藍的密友,聽梁京說現如今已經是靜海市的團委副書記了,前途遠大。
至於李老師,我估計應該是我們讀書時的幾位師長。
作為此次聚會的主要發起人之一,這個向馨藍肯定得去迎接的,應了一聲,然後對我說道:「王明,好久不見了,你一會兒坐前面去,我們聊一聊?」
瞧見向馨藍伸出的橄欖枝,我瞄了那主桌一眼,也不知道誰這么正規,居然像主席台一樣,在那席面上擺了名牌,一個蘿蔔一個坑,都是有名有姓的主兒,便笑着擺了擺手,說算了,你們那一桌,都是功成名就的大人物,我還是在這裏蹭點兒飯吃比較自在。
向馨藍急着走,也來不及多勸我,只是瞪了我一眼,說你這個人,倒也還是沒有變,跟當初一樣面。
說完這話兒,她蹬着高跟鞋,咄咄咄地就走了,而秦健也噓應兩聲,說吃好喝好啊,然後也跟着離開。
向馨藍一走,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楊兵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秦健什麼情況啊?
我還在想起向馨藍剛才的話語,摸着鼻子,說我很面麼?
楊兵哈哈一笑,說的確。
我說我這個叫做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為人處事低調一些而已,怎麼叫做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