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短篇(5)

    人類對陣阿法狗,0:3,剩餘兩局。

    所有平台都在轉播着這場棋局,手機、電視、廣播,人們不再關心荷里活的某部大片即將上映,或者中東的戰爭誰勝誰負,股票是跌是漲,房價是高是低.....

    尼泊爾蒼茫雪山腳下某間圓木搭建的旅社,來自四面八方的登山者們圍坐在狹小的方形收音機旁,爐火兀自燃燒,照亮了他們的臉龐;

    華國高三臨考的學生們,也從高而厚的試卷堆里抬起頭來,有些迷茫的看着生活委員打開教室左上角的電視機,某對情侶還在桌下偷偷地牽住了手,相視一笑;

    太平洋海域上,飽經風霜的船老大拿出了衛星電話,不顧高昂的費用,讓手下船員挨個給家裏人通個信;

    全世界都在等待着,於是童冶上場了。

    童冶是個中年男人,長着一張沒什麼特色的臉,鬢角有些泛白,戴着黑色的細框眼鏡,一副教書匠的溫吞吞模樣。

    他一抖中山裝的衣袖,從缽里輕輕拾起一把棋子,倒在手上顛了顛,像冬天時候抓一把瓜子窩在炕上,打牌嘮嗑的老農。

    噠,烤瓷的棋子落於棋盤,發出清脆響聲。

    童冶下棋很慢,時不時還得停頓一下,品一口保溫杯里的熱茶,而後才推一推鼻樑上的眼鏡,眯着雙眼,俯身湊到棋盤前,落下一子。

    正所謂「笨鳥先飛」,童冶就是這麼一隻笨鳥。

    小時候和同齡人一起在棋社學棋,別人一會兒就能打完的棋譜,他需要記個兩三天,還不一定記得會。

    師長不看好他,師兄師弟鄙夷他,就連父母也對他失望透頂。

    「你不適合,回家吧。」

    童冶搖搖頭,他喜歡下棋。

    一年又一年,他不停地參加棋力考試,卻永遠通過不了,不能稱為記錄在冊的正式棋手,只能做一個業餘愛好者,在公園的角落裏擺個小木桌,自己於自己對弈。

    眼看冬來夏往,他和那些年紀遠小於自己的孩童們同台競技,卻永遠奇差一招,在對手的安慰中黯然離場。


    成年後,這個溫吞吞的漢子開了家茶館,閒來無事就鑽研幾番。

    天賦,有那麼重要麼?

    他憤怒過,咆哮過,迷茫過,所有熱情都在火焰中燃燒殆盡,只剩下死灰鑄成的雕像,還在砥礪前行,於漆黑一片的地道中摸索出路,任由現實的壁壘撞得頭破血流。

    童冶將思緒從記憶中抽回,望向桌對面的地精商人,笑了一下,說道:「我很笨,別人幾下子就能看懂學會的東西,我需要花三兩倍的功夫,才能勉強記住。

    但笨有笨的辦法,我時時刻刻下棋,找人下,和自己下,做夢的時候,還偶爾和古人下幾盤,時間長了,棋譜也就記牢了。」

    他抿了一口茶水,從手掌縫裏捏出來一枚棋子,在桌上敲了敲,說道:「直到某一天,我發現無論看什麼棋局,我都能算計到幾十步、幾百步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很強。

    從九段到世界頂級,我花了不到三年。」

    童冶笑着說道:「我碌碌無為蹉跎半生,直到而立之年才有所頓悟,別人都說我是大氣完成,其實不過是水到渠成罷了。」

    他的棋風中正平直,如老驥伏櫪,不失步驟,雖然慢,但每一步都踩在中流砥柱的要害,

    台下諸多棋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童冶行棋如大海巨浸,含蓄深厚,像一堵高聳入雲的石牆,無視所有騷擾堵截,以浩浩蕩蕩、光明磊落的氣勢,將對方威逼至決死之地。

    「要贏了麼?」

    路毅抓耳撓腮,小衫金惠面色慘白,李城瀚焦躁不安,

    唯有白河愁,還一臉沉寂,古井無波。

    「要贏了麼?」

    大屏幕後,那些穿着各色制服、擠在指揮室里的高層們面面相覷,頗為緊張地追問那些臨時徵召而來的棋壇宿老們。

    「應該是贏了吧?」

    「童冶劫勢已成,局面大優,加之他棋力雄渾,恪守穩健,只需徐徐緩進,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一個鶴髮童顏的老叟垂着頭,下了判斷。

    然而安度因搖頭,輕笑道:「阿法狗從業餘級別進化到現在的境界,只花了三個月時間。她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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