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下來,陸縝是封疆大吏也當過,朝中高官也做過,手上的人命更是不知凡幾。所以哪怕他現在才過而立之年不久,身上的氣度卻已不下於那些久在官場,四五十歲的中年官員了。
此刻突然現身,都不用說什麼話,只拿眼往裏一掃,就給了堂內本還放肆說笑的一干下屬以強大壓迫力,讓他們迅速住嘴,隨即便有幾人有些不安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恭敬地抱拳施禮「卑職見過陸大人……」
雖然這還是陸縝第一次來鎮撫司衙門,也是第一次與這些人正式見面,但他名聲在外,又是得天子信重的重臣,這些個錦衣衛自然是認得他模樣的。而後,其他一些人也都回過了神來,紛紛起身,有些異樣地打量了一下外頭後,方才彆扭地跟陸縝行禮參見。
別看剛才他們在背後說得放肆,似乎是全不把陸縝這位新來的指揮使大人當回子事兒,可真到了人面前,卻還是有些戰戰兢兢的感覺,不敢真缺了禮數。
陸縝見狀只是略點了下頭,這才沉着張臉徑直走到了最上首的那張椅子前,當仁不讓地就坐了下來,又迅速打眾人面上一掃而過,才把手一按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且坐下說話,不必拘謹。」
這話一出,眾人才察覺到自身的緊張,不少人的臉上就是一紅。剛才還說着不把這位指揮使大人當回事兒,現在真見了本人,卻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同時,有些人已明白過來,這位新來的陸大人絕對要比他們以為的厲害得多。
「你們剛才參見本官時都往外掃了兩眼,可是在怪外頭那些校尉沒有及時進來稟報麼?」陸縝開口卻不忙着與他們熟悉,而是拋出了這麼個問題。不等眾人回話,他又接着道「其實這是本官讓他們不要通傳的,不然我也就不知道原來各位對本官還有這麼大的看法呢。」
「不……不敢,下官等也只是發發牢騷,還望大人恕罪。」坐在頭前的一名看着還有些精幹的男子忙起身代着其他人向陸縝請罪道「大人應該也知道我鎮撫司衙門裏都是些什麼人,您一個文官突然就被派了來,兄弟們多少是有些看法的。」其他人雖不敢說什麼,卻也都點頭表示了贊同。
陸縝上下地掃了他一眼「你在鎮撫司里現居何職,叫什麼?」
「下官鎮撫崔衡。」這位忙抱拳報出了自己的官名與姓名,說話間還躬身行了一禮。
「崔鎮撫還請坐下說話。」陸縝呵呵一笑「對於讓我一介文官來錦衣衛統領諸位一事,就是本官心裏也還有些犯着迷糊呢,你們會生出這等想法來倒也是人之常情。」
聽他這麼說來,眾人又鬆了口氣,看來他是打算就這麼把事情給揭過去了?想來也是,他一個外人初來乍到的,難道還真能因為大家在背後說幾句閒話就整治他們不成?心裏放鬆後,不少人臉上也露出了幾許不以為然的笑意來。
可他們的笑意只是一現,就迅速僵在了臉上。只見陸縝話鋒突然一轉「但是,本官這錦衣衛指揮使的官職可是陛下親自下旨所點,你們在心裏不認可也就罷了,如今竟敢在背後妄加議論,這是什麼罪過,我想你們應該比我要清楚些吧?」
這話一出,可把眾人唬得不輕,有幾個膽子不夠大的,臉色唰一下就白了。這等對天子詔書多有不滿的做法,往小了說是大不敬,往大了說,那就是欺君之罪了。直到這時,他們才知道自己落了多大的一個把柄在陸縝手上。
就是那位崔鎮撫這時候也臉色有些發白,遲疑着道「大……大人恕罪,我等都是粗人,有時候說話確實不過腦子,還望你大人大量,饒了大家這一遭。」
「還望大人恕罪……」眾人這時也明白過來,急忙再度起身,抱拳彎腰向他深深地行下禮來求饒道,就差直接跪地上了。
身為錦衣衛的人,他們太清楚打起皇帝的旗號殺傷力有多大,一個不好,這裏上下人等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看出這些人是真箇怕了,陸縝才把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本官也知道你們都是無心之言,所以才沒有立刻追究你們的罪責。不過我不希望還有下次。即便本官確實未曾領過兵馬,但既然是朝廷命官,是陛下欽封的錦衣衛指揮使,就不是你們能隨意議論的!」
眾人只得唯唯稱是,只求他能儘快將此事揭過。陸縝倒也沒有讓他們太過失望,只把手一揮「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