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若蘭聞言一怔,忙問道:「什麼醜媳婦見公婆?」
丘如意沒有時間解釋,而是拉着丘若蘭隨母親走上前,笑着見禮道:「甥女見過康家姨媽。」
原來眼前這位婦人乃是于氏娘家一個遠房的堂姐妹,嫁的是順陽城下小鎮上的一家姓康的小富之家。
偏康于氏也是個命苦的,成親不到兩年便生下一個兒子,夫妻二人日子倒也過得恩愛甜美。誰知京城動亂的那一年,她丈夫便遭了變故撒手西去,幸好還留下些田產祖業,也夠她孤兒寡母支撐生活的,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哪知康家族人欺她年輕柔弱兒子又小,說她年輕守不住,倒不如早嫁了去的好,竟使着法兒逼她改嫁,好接手她家的產業。
康于氏本與丈夫情深,又憐惜兒子年幼,早就存了為夫守節的心志,故只一心教養兒子,再無二嫁之心。
偏偏康于氏父母早逝,兄弟又無能耐,她實在被逼得狠了,若不是擔心兒子落入虎狼之心的康家族人之手,她真想一死相酬丈夫的深情。
幸好世上還是好人多,便有人輾轉將此事傳到于氏耳邊。
說起來,于氏與她雖名為堂姐妹,卻婚前婚後並無來往,但于氏生性有些俠義心腸,得知事情原委後,惱恨康家族人眼中只看錢財,全無人情,便出手過問起來。
一來是借着丘家百年積得的名聲,她雖是丘家遠支,但在外人看來,卻只認得一個「丘」字,二來則是丘榮那時已經中了進士,眼看入京做官,那些康家人也得了些好處,便自此丟開手去,不敢再招惹康于氏。
康于氏母子這才過上太平日子,且又在于氏的相幫下,越發把個家業整治的風生水起,康于氏內心深處便認于氏為她母子的救命恩人,時刻想着報恩,只是尚無機會。
再說于氏心內深記關於丘如意早嫁的規勸,也早在前幾年便做了打算,暗中相中了幾家,哪知這兩年丘如意的名聲一日壞似一日,竟把那幾家盡數嚇了回去,倒讓于氏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了幾年。
康于氏與于氏也常有來往,便瞧出了點端倪,想到自己兒子雖天資有限,且喜心性尚好,長相也端正,便暗地裏透給于氏:若是丘如意尋不到合意的人家,她家卻是『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不敢委屈了如意,將來定當做親女待之。
自此再見丘如意,果然態度不同尋常,丘如意雖然粗枝大葉,但在兒女親事上也是很敏感的,時日長了,自然也能感知一二,便不免抱怨給母親:「母親既然不是十分看上她家,明拒絕就是了,何必把她家吊在半山腰,白耽誤了人家。」
于氏卻道:「拒絕的話,母親早就說了,是她家甘願如此,怎麼怪得了咱們家耽誤他?況且這門親事對於他家來說,可是極大的高攀了,所以只要有幾分希望,就值得他家等。再說姻緣之事,最是難說,誰知月老紅線牽給了誰,將來未必不是一家人,反正她家兒子年紀不大,看幾年再說吧。」
話雖如此,丘如意卻心裏覺得沒意思極了,便刻意躲着康于氏,于氏心知肚明,也不十分強求。
丘如意見康于氏笑迎而來,便知定是母親與她約好了的,卻瞞了自己,看來母親對於兩家親事是有幾分意思了,這才在懊惱之際失口說了那句『丑兒媳終要見公婆』,故此時只裝沒聽到丘若蘭的疑問。
再說這邊康于氏已經挽着丘如意的手,笑道:「出門在外,快別這麼些虛禮了,咱們又不是外人。」
丘若蘭也忙上前見禮,康于氏連聲讚嘆丘家女子果都氣度不凡,幾句客套話後,便又對着丘如意一陣的噓寒問暖。
丘如意雖生中不自在,倒也一路陪笑着往禪房而去。
原來丘如意因為丘氏族人低看母親,故在她們面前時時在意,只要一有動靜,便張牙舞爪反擊回去,因此累得她名聲不雅。
而在于氏親眷這邊,則因為于氏嫁入丘家,如今又是官夫人,因此極有臉面,處處受人敬重,丘如意便不肯下了母親臉面,與人相處時,不論那人貴賤貧富,處處在意禮節儀容,端得是一位知書明理端莊秀美的大家閨秀。
只是丘如意大多長在丘家,不拘小節的性子早已形成,裝一時還倒罷了,這裝的時間長子,便覺心神疲憊。
等到兩位長輩說話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