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有關於昨天由城市建設基金會籌辦的慈善晚宴在《哥譚時報》上的標語是「振奮人心」、「卓有成效」,通篇談論了有關布魯斯·韋恩先生的演講,一個單詞都沒有提及「洗手間」或是「理查德·薩帕」
這當然不是說哥譚報人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而是當天夜裏就有幾十通電話分別打給了城市中所有新聞媒體的頭子,電話那頭的黑手黨以一種謙和溫順地姿態說明了一下,如果「理查德先生只穿着根星條旗內褲被人從廁所拖出來」這樁事情如果被廣泛傳播,那麼報社、電視台、廣播台以及網絡運營公司的負責人將會被某些不長眼的小混混裝進廢棄油桶,灌上水泥,於哥譚灣海底歡聚一堂。
那輛保時捷豪華跑車是最先找到的,燒得只剩下空殼,那個門童在當晚就收拾家當連夜跑路,估計現在已經到了那個鄉下旮旯。
而因為李昂在作案之前,用縮骨術改變了臉部輪廓,所以照着犯人素描去搜捕的黑幫分子一無所獲——就算他們動用警察資源,翻查監控攝像頭也一樣沒有用。
至於埋藏在皮箱夾層里的追蹤器,那種小玩意兒更是不可能騙得過李昂,等到黑手黨尋着追蹤器信號一路風塵僕僕地從哥譚追蹤至亞特蘭大,最後才從運送煤礦的老舊火車車廂中翻找出了空無一物的兩個皮箱。
於是乎,天下太平,民風淳樸的哥譚市又迎來風平浪靜的一天。
城市中央,羅賓遜公園。
夏末的陽光帶着些懶散的味道,,狹窄石子路上落滿繽紛黃葉,正逢雨後,高大的紅花槭稠密簇生,上面沾着點點雨珠。
伊莎貝拉蹦跳着用小巧的紅色漆皮鞋踩碎了一捧水窪,馬尾辮在空中划過一道弧形軌跡,轉過頭來鼓着臉頰說道:「拜託,你們兩個走快點好麼!」
「又不是你拿這些東西。」李昂舉了舉手裏提着的兒童輪滑背包,翻着白眼說道。
周末時節,克里斯蒂娜很沒有節操地讓李昂帶着她的兩個妹妹逛公園,自己則跑去城外參加派對。
昨天晚上還親手把一個黑幫大佬的頭摁進馬桶,今天卻得老老實實帶熊孩子,李昂此刻頗為好奇那些活躍在報紙頭版上的超級英雄是如何適應這種割裂生活的。
和她同胞姐姐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伊莎貝拉則更加寧靜,伸了個懶腰,細聲細氣地說道:「呼,我喜歡這種下雨之後的泥土氣息。」
「實際上這不是泥土的氣味。」李昂微笑着說道:「你們想聽聽科普教學麼?」
伊麗莎白用死魚眼盯着他,冷漠地說道:「一點也不。」
「1964年,兩位澳大利亞的研究學者發現雨後的泥土氣息來源於中叫做放線菌的絲狀細菌,當土壤乾燥時,放線菌會產生孢子,而在生成孢子的過程中會產生一種名為土臭素的代謝物質。」
李昂躬下腰身,從地上拾起一小塊泥巴,置於手心細細碾磨,柔聲說道:「土臭素具有揮發性,在小雨過後,包裹着土臭素的極其細小水滴——也被稱為氣溶膠,會被人類吸進鼻子裏面,以泥土氣息的形式反應在大腦中。」
他看着兩臉懵逼的雙胞胎,爽朗地笑道:「簡而言之,你們此時此刻所聞到的清新泥土氣息,相當於一大坨細菌的骯髒排泄物,懂了麼?」
「誰想知道這種東西啊。」伊麗莎白羞惱地輕輕踹了李昂一腳,拽着妹妹的手臂快步跑開,在石子路上發出清脆的踢踏聲。
李昂把兒童背包扛着身後,高聲喊道:「小心別摔倒啊!」
回應他的是隱沒於樹林間一連串鈴鐺般的歡快笑聲。
石子路末端是一片寬敞的廣場,正逢周末,遊客頗多,三三兩兩的青少年玩着自行車、輪滑或是滑板。
伊麗莎白拽着妹妹蹬蹬蹬地跑過來,讓李昂從背包里拿出粉紅色的輪滑鞋與護具,穿戴整齊之後興高采烈地加入了輪滑陣營當中。
李昂用紙巾稍稍擦乾了公園的潮濕座椅,斜躺在上面閉目凝神,卻發覺不知何時伊莎貝拉趴在座椅靠背上,一動不動地凝望着他。
「你不去玩麼?」
伊莎貝拉搖了搖頭,從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黑色封皮書籍,輕聲說道:「我看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