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匠姓朱,朱有文,跟明朝那皇帝有點像,可他沒皇帝的命。
這人算是個好人,怎麼說呢,心腸挺熱,也沒有什麼自己的主張,手藝還湊合,生前絕不是什麼兇惡之輩。
這類人死了不會出事,但畢竟還是年輕,四十來歲的人就這麼去了,自己都成屍了還被人扒拉出來三回,這事兒孔老大一家子的確做得過分。
因為他就死在這後山,院子裏東西又都是現成的,查文斌做這個法倒也不難。
紅綠紙被剪成了兩條衣服,就地取了一些稻草用棍子串了兩個草人,每個草人穿着紙衣服,一左一右的在院子外面的公路兩邊站着。
朱有文是別家的鬼,所有的陽宅那都是有門神的,他個新鬼自然是進不了這孔老大家的門,所以一直在門外晃悠。
孔老大那兒子這會兒還在裏屋病床上躺着,那傢伙病得比查文斌在狀元村見的那伙子人還要厲害,那膿包最大得跟雞蛋似得。
小孔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一絲不掛,連衣服也穿不上,那身上就跟有人拿開水從頭到腳給他淋了一遍似得,看着確實也挺慘。
小孔媳婦每天抹眼淚,只能用棉簽蘸着藥水給他塗,醫院給配的藍墨水,全身的藍色,小孔就跟個藍精靈似得,還得是渾身起大包的藍精靈。
這會兒小孔也被人給抬出來了,大馬路上弄一涼床,過去浙西北家家戶戶都有這玩意,用竹子編得,夏天睡上去涼快。
床上鋪着一層稻草,還不能上棉被,那會跟他傷口黏糊在一起。
小孔人身體還行,病成這樣了意識還清醒的很,嘴巴一張一合的衝着查文斌擠眉弄眼,查文斌也懶得看,他其實有一句話放在心底很久了:你這就是自作自受,活該的!一併跟着來的還有夏秋石這位同志,一個純屬路過打醬油中招的五好青年,他有一凳子坐着,懷裏查文斌給他塞了一個銅盆,盆里裝得都是童子尿,都是附近人家小孩那接來的。
倆草人對視,中間就是小孔和老夏,四方各有蠟燭一枚點着。
查文斌給正西方,那是磚匠朱有文死的時候魂魄出去的方位,在那個位置地上放了個竹匾,匾里有兩碗倒頭飯,若干貢品,飯里兩邊各有三支清香已經點着。
查文斌掏出那倆雞蛋往倒頭飯里給按了進去,再然後又讓人把朱有文那婆娘給抬了出來,這傢伙可熱鬧了,洪村幾十年也沒上過這樣的大戲啊。
不光是他們,還有一撥人也給安排了工作,查文斌見孔老大家有一幫唱戲的,光演鍾馗的就有仨,好傢夥這可是現成的,比他撒個豆子插個紅旗喊天兵天將還慣用呢,都讓他們在院子裏埋伏好,就等他這邊信號了。
接下來,所有的燈都給關了,不相干人等全部都退回到院子裏。
那天晚上天氣也確實不好,大半夜的忽然就起風,那叫的「嗚嗚」作響,人一散,燈一滅,就剩下倆蠟燭在那撲閃撲閃的,馬上上還躺着一個人,這場面,饒是把那寡婦給嚇得不輕啊。
其實女人膽子一般都小,這寡婦死了男人本來在家裏住着就怕,都是喊親戚過來輪流陪着,今晚把她丟在路上做引子,那傢伙,這娘們才一熄燈就「嗷」一嗓子撩開了。
「啊!」這一咋呼,查文斌怕她亂跑,趕忙的上前去想安慰:「大姐啊,別怕,我在這兒呢,沒事的。
」那女的也是病急亂投醫啊,好不容易逮着一活人,死死的扯着查文斌的手臂,那說話的腔調都發抖啊:「小兄弟啊,你說這老朱會不會真來啊,他不是死了嘛?」看着她那副眼神里的害怕勁,就問道:「那你想見他不?老朱走得急,一句後話也沒交代,要不要……」那女人一聽,頓時就炸開鍋了,「嗷」得又是一嗓子,這回喊得可比之前要響亮,據說當時整個洪村的燈一下子就亮了一半,第二天不知道的人到處都在打聽昨晚上是哪家的娘們糟了大罪。
叫完了還不算,這娘們還要跑,雙手撐着那轎子就想往外趕啊,查文斌這會已經容不得她了,先是抱着,無奈干農活的農村婦女那力氣可不是蓋的。
小查同志年幼營養沒跟上,被那女人一膀子砸在臉頰上,查文斌頓時就覺得眼冒金星失去了方向。
乘着這個當口,那女人如猛虎下山一般衝出了轎子,光着腳丫子也不顧什麼禁忌了,哪裏人多就往哪裏沖。
那孔老大家院子裏的人方才聽到動靜都把門開了,看見那母老虎瘋了一般的衝過來,又聽查文斌在那喊:「攔着她,攔着她啊!」這會兒還是自己人管用,胖子這邊就跟頭熊一樣的沖了出來,這可謂上演了一幕熊虎鬥。
那女人和胖子相撞的那一刻簡直就是火星撞地球,兩個碩大的身軀「哐」得一下,胖子一把死死抱住那女
第三十七章: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