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密州刺史府中仍是燈火通明,一隊隊府中護衛高舉燈籠火把來回巡視,里外數層將一座府邸守衛得如同鐵桶一般。
府內大廳之上,刺史大人陳霖高坐正中,神色間卻隱隱地有些不安,手中雖然拿了一本書,也是很長時間翻都不翻一頁,顯然沒有看進去。
此刻在廳內另有四人。他們都是二十歲上下的青年,三男一女。那女子背後負一口樣式奇古的長劍,身上雖然穿了一身頗為樸素的淡青色男裝,卻難掩絕麗容顏與淡雅若仙的氣質;三個男子中有一個道士,面容英俊,羽衣星冠,手中捏一支玉柄雪絲的拂塵;另外兩個男子則是一對孿生兄弟,如同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臉上都透出精悍之氣,腰間均懸一柄長刀,只是一在左腰,一在右腰。
看到堂上的陳霖心神不寧,那青年道士笑道:「陳大人不必憂心,那『補天閣』雖然凶名昭著,但今夜有『紫竹庵』當代負劍行走薛紅線姑娘,又有名震山東道武林的『陰陽刀』單陵、單岳昆仲,貧道石雲帆雖不敢於這三位相提並論,但也有幾分小小的名望。我四人聯手,無論如何總不會令那精精兒為所欲為!」
聽了石雲帆這番話,陳霖神色稍定,拱手道:「既然如此,今夜之事便有勞四位費心。」
說到此處,他重重地長嘆一聲道:「只恨如今朝綱不振,而令地方藩鎮坐大為所欲為。那登州刺史令狐信不過是與本官在政務上有些糾紛,竟然便要收買刺客來取本官性命。世事淪落至此,夫復何言!」
事情也正如陳霖所言,他與令狐信同樣執政一方,平日裏因政見不合多有爭執,一點點小釁終於累積成大恨,甚至弄到你死我活的境地。幸好陳霖平日裏對令狐信也多有防備,所以才提前得知對方要對自己下手的消息,並通過自己府**奉的高手石雲帆邀請來薛紅線及單家兄弟相助。
這時那位出身自當今七大宗門之一「紫竹庵」的薛紅線開口道:「諸位對今夜之事也不可大意,據紅線所知,近年來空空兒與精精兒這師兄弟二人不知何故都功力大進,那精精兒隱隱地已有進窺內景之境的勢頭。『補天閣』行事又依循刺客之道,出手素來無所不用其極。即使以我等四人之力,也未必能夠攔下他不知會以什麼形式發出的一擊。」
七大宗門之間敵友關係錯綜複雜,專行暗殺刺客之道的「補天閣」與素以普世濟人為宗旨的「紫竹庵」卻是天生的對頭。彼此既然為敵,相互自然知根知底,所以大家都不會懷疑薛紅線所說消息的準確性。
薛紅線作為「紫竹庵」當代負劍行走,一身牽繫師門榮辱,自然是門中最出類拔萃的弟子。她雖只有二十餘歲年紀,修為卻已臻練氣成罡的宗師之境,實為此次抵敵精精兒的主力。
石雲帆此次是動用了師門的關係才將薛紅線請來,此刻聽到她言語間對精精兒頗有忌憚之意,修為尚在先天之境的石雲帆與單家兄弟也隨之心生戒懼,不敢有一絲輕忽。
廳外忽地傳來一個有些急促的聲音。「大人,屬下陳翔有事稟報。」
陳霖聽出說話之人正是自己的護衛首領陳翔,便向廳內同時露出戒備之色的四人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進來說話!」
一個三十餘歲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向着上面的陳霖拱手道:「大人,方才屬下率隊巡邏時,不知何時被人放了一封書信在身上。信函上註明了要大人親啟,屬下不敢擅專,因此來回稟大人。」
說着便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雙手呈上。
石雲帆向陳霖拱手道:「大人,這書信來得蹊蹺,其中或有古怪之處,不若由貧道先來檢視一番。」
陳霖怔了一下,剛剛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向石雲帆點了點頭。
石雲帆從陳翔手中接過信函,小心翼翼地取出裏面的信箋展開來看,卻見上面只簡簡單單地寫了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刺客已至!」
單家兄弟也帶着些好奇湊過來看,見到這四個字時與石雲帆一樣呆了一呆,老大單陵問道:「這信說什麼刺客已至,刺客何在?」
「刺客在此!」一聲刺耳的尖利長笑從陳翔的口中發出,同時他的身形已經有如鬼魅般一閃而至陳霖身前,袖中飛出的一柄黑漆漆九寸短劍直刺其咽喉。
「精精兒!」一旁的薛紅線幾乎與這「陳